一、“文革”中艰难处境
20世纪60年代中期之前,在总后,红军老干部所占比例较高,总后正副部长、政委都是中将以上,二级部正副部长中于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后定为行政7级的干部就有一批人,其中不少是大革命时期(1927年以前)参加革命的老资格。
邱会作说:“老干部的弱点是‘老粗弱’,总后的老干部是老中之老,粗中之粗,弱中之弱,对事业发展极为不利。”总后精简老干部,从“文革”以前就开始了,一些被视为“老粗弱”的老干部“给找适当的出路”,带职或离职休养。
从1960年前后开始,一批老同志离职休养。1962年12月,总后副部长唐天际离职休养,那年58岁。他毕业于湖南法政专门学校、黄埔军校第4期,1926年由团员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建国初任21兵团政委、军委防空部队政委等职;1963年,原总后副部长、军事医学科学院院长贺诚离职休养,那年62岁。他1925年入党,北大医学院毕业,在苏联上过两所大学,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担任军委总卫生部部长;1965年7月,1928年参加平江起义的周玉成和毕业于直隶甲种工业学校、保定陆军讲武堂的韩振纪,两位总后副部长离职休养。那年,周玉成61岁,韩振纪60岁。
当时,中央尚无干部离休的正式规定,总之,军级、兵团(大区)级老红军干部成批退下来,当时,除总后之外,这种情况在部队其他大单位并不多见。
1965年5月17日,戎马一生的韩振纪写信给总后党委请报军委,提出离职休养。报告中讲“椎间盘突出,腰腿痛,后又加上高血压病,近来又增加冠状动脉粥样化性心脏病,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和紧张的战备工作中,
受到组织上给予极大的关怀和照顾,深感惭愧,占着位置不能工作,对党的事业更为不利。”(以上是韩振纪的报告摘要。)
1965年7月,中央军委批准韩振纪离休(政干字618号)。这种离休与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离休有些不同,他离休后虽不参与日常领导工作,但在总后党委尚未改选之前仍然参加党委会议,改选后按通知参加党委扩大会议及党的代表会议,有时还按党中央、军委和国防部的安排,参加一些相关活动。
韩振纪在日记中写道:
1966年3月8日晨近5时半,起床。抱读乾隆十六年顾奎光、陶玉禾编《金诗》一部,此书收宇文虚中,元好问百二十人诗,以诗文有别录。康熙时有《金诗纪事》,未见其书,据闻顾、陶本尚不及前者所收诗作多。金诗佳品雄健、苍莽,与宋诗靡曼风气相左,既欣赏又反映历史,却久被忽略,犹憾之。 须臾地震,玻璃窗剧烈晃响。
当时,他立即打电话向总后值班室询问情况,得知河北省邢台地区连续发生的强烈地震,数万人伤亡,数百万间房屋倒塌,人民财产损失巨大。他虽已不在位,不便过问具体工作,但仍密切关注震情,向总后党委提出建议:
冀南平原久旱,土地多半沙性质,略碱,农民家庭以土坯加粗大木料筑房,或外表附砖,遇此地震必毁坏多数。目前天气尚寒,夜间更甚,农民露宿不堪其苦。部队出动救人为要,另望建房子时不用 旧法,加固深处,以解人忧。
震情过后,报纸上出现某种政治迹象,北京市委、中宣部同时受到批判。1966年4月9日,韩振纪在当天的《解放军报》上一连行书抄写下毛泽东主席的几首诗词。书写毛主席诗词,是他离休后一项重要的生活内容,每逢心情复杂的时候更是如此,这已经成为习惯。4月16日,《北京日报》以3个版的篇幅,发表了批判《三家村札记》和《燕山夜话》的文章。
在他还在军械部工作时,第二次婚姻结束。以后,有老战友考虑到他的孩子们都还小,需要照顾,于是给他介绍一位女同志,组织了一个新家庭。双方共同生活三四年,初衷未达,分歧很大,在1965年即分居。韩振纪向总后党委写了4次报告,请求批准离婚。这件事发生在“文革”风雨到来前夕,韩振纪的个人生活变化与政治环境没有任何的关联。文革开始后不久,总后保卫部只是根据周总理办公室的通知,来人拿走了那位女同志暂时存放在韩家的东西。以后,唯有韩振纪与董玉书所生的4个子女与他共同生活,他在这个和谐的家庭里度过晚年。
韩振纪录:毛泽东词《浪淘沙·北戴河》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院校造反派进来捣乱,总后不少领导干部的家里被抄,韩振纪也受到冲击,造反派们在他家门外的墙上、地上刷上大标语和大字报,形势一天天紧张起来。为严守党的组织机密,他只好让儿子把一些资料烧掉。韩振纪后来在总后党委扩大会上的发言稿上写着:
“在我的批判斗争会上,对自己的问题未作检讨,采取能不讲即不讲的态度,对邱和李(聚奎)均不揭批,话也不多。”“要说问题自己也有,过去那么多年,谁没错处?”“背着包袱上阵,总感到讲了自己才有发言权。”“搞不清楚哪些是问题,更不明白到底是属于什么性质!”
在一次造反派们搞的总后大院批斗大会上,几位主要领导干部被“揪”上台,已经离休的韩振纪也被“揪”上台陪斗。韩振纪站在台上笔直站着,始终不低头,造反派骂他对待群众运动的态度不好,他说:“我从来就是军人的姿态,改变不了!”造反派也顾不上这个无职无权的老人,只好任他挺胸而立。
韩振纪在日记中写道:
1967年1月28日,××四人,三男一女,来家中,批判我“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说30日下午还要来。第二天,×××又派人来,“令”我到二楼办公室交待问题。
造反派那里,他根本没去,在他眼里只有军令,几个毛孩子岂能指挥得了他!那时,造反派闹事,一拨接一拨,院校学生及机关造反干部都穿着军装,分不清是什么派别组织的人,他在家中月份牌上记着:
1月30日,今下午﹝说﹞来未来,若来时我将依军委八项的二三项进行批判。《军委八条命令》,1967年1月28日由中央军委颁布,2月21日,中共中央又正式通知全国各地执行。其内容规定:
全军指战员必须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不允许自由抓人、抄家、封门、体罚和变相体罚;一切外出串连的军人和职工等,应迅速返回本地区、本单位,不要逗留在北京和其他地方;今后一律不许冲击军事机关;军队内战备系统和保密系统,不准冲击和串连;军、师、团、营、连等单位,坚持采取正面教育的方针;各级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要用毛泽东思想严格教育子女。
韩振纪记事原件
造反派要来捣乱,他记下这件事,又在“批判”两字上 又用黑色铅笔重重地描了一遍,这说明他的心里有中央军委的规定支撑,同造反派斗争的决心是很大的。那些造反派不依不饶,31日下午4时找上门来,此后又多次骚扰。《韩振纪日记》中写道:
几次到家里捣乱,×××造反者(不知姓名)第一次来时进门即在桌上猛击一掌问:“你在家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凶整我也?
不几天,一个参加造反派组织的总后领导机关高级干部,带着11个人又到韩振纪家里“造反”。此人曾经是韩振纪的老部下,见了老首长毫不客气,不停地辱骂。在这些造反派面前,韩振纪严肃地说:“我的问题,有总后党委、中央军委审查决定,你们谁说了没用!”那位老部下立刻凶巴巴地说:“韩振纪废什么话!”韩振纪回击说:“军委有规定,我们军队不能乱搞,一切应在党组织领导下进行!连就地取材,砖石砌拱窖也批判?这个也错啦?”
以上内容均摘自韩振纪本人当时的亲笔文字材料。坚持党委领导,这是他考虑问题的基本原则,他认为军队是党领导下的军队,应按照军委的规定参加运动,不能胡来。
《韩振纪日记》中写道:
2月2日,通知到院内看大字报,发现有人贴徐总(注:徐向前)的大标语,愤怒之极。遇上张(池明)的秘书,着他通知胡(注:韩振纪的秘书胡亚)给我找徐总的谈话纪要,下午收到。
动荡到此程度,晚餐仅食1个菜团子。
韩振纪在日记中写道:
2月4日,杨至成同志逝世。上午告别,并慰唐同志(注:杨至成夫人唐慧文)及遗两女、四子。到家属室时,已有唐(天际)、彭(明治)、刘(震)……等同志在座。
杨至成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工作的重要领导干部,新中国成立后任高等军事学院副院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他在解放战争时担任东北民主联军后勤部政委,与韩振纪有工作往来。动乱时期,老同志的去世,给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带来难言的伤感。
《韩振纪日记》中写道: 2月9日,大年初一,真想写些什么,但不知何如?﹝抄写﹞一幅主席诗作未果。
2月11日,早上,张(池明)谈,整天来情况!
当时,总后成为重灾区,除了造反派来捣乱一阵,各位首长家门前冷落车马稀,韩振纪心情愈加不好。
《韩振纪日记》中写道:
2月20日,一场白雪下过,觉得好些,中午也能略睡一回了。 2月23日,在重工业部时曾当过他副手的郭栋才到家里来看他,郭是老干部中的知识分子,老兵工,搞炮弹生产有两下子,两人从八路军、新四军的轻兵器谈到现代重武器,聊得很投机。 不久,邱会作被“保”下来了。3月25日,韩振纪在日记中写下: 不知何人将门前标﹝语﹞中的“邱”改为“汤”(注:总后副部长汤平)字。
以后,总后机关大院陆续关起好些人。拥护毛主席,跟着党走,在韩振纪这位老红军战士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毛主席语录读了一遍又一遍,但在那种纷乱的形势下,让他想不通的地方太多。韩振纪曾找邱会作面谈两个老同志的问题。那一次,由于谈得不愉快,韩振纪的心里十分沉闷,回来写下“老朽无用,人之可刺”,这几个字虽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但含意颇深,总之表示了他对极“左”行为的不满和讽刺。
韩振纪在日记中写道:
3月27日,在京西宾馆开党委扩大会,我一言未发。下午大地震(注:指河北河间、大城县发生地震,京津地区有震感)。 3月28日,气味不好,半途撤了。 据韩振纪日记中的内容,1967年3月,韩振纪被通知搬家,4月21日,管理局来人带他去看房子, 那里正在修马路,进出不易。
韩振纪记事原件
4月27日,韩振纪正在听报告,“中场造反者又来骚扰。”
4月30日,韩振纪家搬到远离总后大院、位于香山脚下的干休所。那时,这个干休所住的大都是总后机关55年时被授予少将军衔的老干部。已经退下来的唐天际、周玉成等总后首长,以及傅连暲(原总后卫生部副部长,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家,都另有相对独立的院子,唯有韩振纪一家被安排住在这个干休所大院里,但他觉得很满足:“这里有住着那么多熟悉的老同志,挺不错!”
从1966年“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韩振纪就没有参加过“露面”的活动。两年多之后,1968年10月1日,北京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大会和检阅游行,欢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20周年。韩振纪又被邀在天安门城楼上参加观礼。新华社报道中列有他的名字。这次,一大批熟悉的老同志面孔都不见了,这时,他的处境并不好,心情也十分复杂。
1968年12月,人民日报报道:
新华社19日讯 越南民主共和国驻中国大使馆武官陈文彭上校,为庆祝越南人民军建军24周年,今晚在这里举行电影招待会。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王新亭、总后勤部副部长韩振纪以及各军种和有关方面负责人,应邀出席了电影招待会。
新华社20日讯 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常驻中国代表团团长阮文广,今晚举行盛大招待会,热烈庆祝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成立8周年。越南民主共和国驻中国大使吴明鸾和在北京的其他越南同志,出席了招待会。中共中央、中央文革和其他方面领导同志周恩来、陈伯达、谢富治、黄永胜、温玉成,以及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郭沫若等,应邀出席了招待会。总后勤部副部长韩振纪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各总部、国防科委、各军种、兵种、北京部队以及有关方面负责人应邀出席了招待会。
各国驻中国使节也应邀出席了招待会。
据当时的请柬(韩振纪家存),这个招待会是20日下午5时半至7时在北京饭店举行的。另据《人民日报》报道:
参加招待会的,还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各总部、国防科委、各军种、兵种、北京部队和北京卫戍区的负责同志李天佑、韩振纪、王秉璋、赵启民、谭家述、吴先恩、陈仁麒、杨俊生、黄志勇、陈士榘、张翼翔、黄作珍等。
参加招待会的,还有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和有关方面负责同志吴德、方毅、韩念龙、马文波、李强、李东野、刘大煜、任允中、申健、丁西林等。
新华社23日讯 我国国防部今天上午举行报告会,热烈庆祝越南人民军建军24周年。越南民主共和国驻中国大使吴明鸾和大使馆武官陈文彭上校,应邀出席了报告会。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王新亭、总后勤部副部长韩振纪以及各军种和北京部队负责人,陆海空三军指战员一千人出席了报告会。国防部办公厅副主任潘振武首先在报告会上讲话。
新华社23日讯越南民主共和国驻中国大使馆武官陈文彭上校,为庆祝越南人民军建军24周年,今晚在这里举行招待会。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常驻中国代表团团长阮文广,越南民主共和国驻中国大使吴明鸾出席了招待会。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黄永胜出席了招待会。
在充满中越两国人民和两国军队的友谊和战斗团结气氛的招待会上,陈文彭武官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吴法宪先后讲了话。应邀出席招待会的还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各总部、各军种、兵种以及北京部队和有关方面负责人温玉成、王新亭、韩振纪、罗舜初、赵启民、潘焱、谭家述、吴先恩、陈仁麒、杨俊生、黄志勇、陈士榘、张翼翔、黄作珍、黄文明、李真、韩念龙、李强、谢怀德、周荣国、丁西林。各国驻中国的使节和武官也应邀出席了招待会。
上述人物中只有韩振纪一人无职无权。从1967年下半年,总后机关开始大批判,这次韩振纪“露面”,出乎他本人的意外。其实,他能有机会以总后副部长的身份出席活动,是由周恩来总理亲自圈定下来的,完全是由于他以前长期参与领导轻兵器的援外,这类工作需要有连续性的缘故。这一时期,他在总后机关范围内接受审查批判,但对外还参加了活动,处境十分尴尬:
我这块以副部长名义,主宴会出现露面,未想到,比同志们渺小得很,更感惭愧。
(《韩振纪在“文革”中的检查稿》)
在各种形式的批判会上,之前批过的一些事重又提起。关于20世纪50年代初,韩振纪调到总后又在黄克诚领导下工作这一时期的事情,他的检查相当谨慎,全部内容只有很少的几小段,但修改底稿却有一大沓。他这些底稿现在仍存于家中,其内容有3个特点:一是实事求是;二是自己承担责任;三是绝不落井下石。
武汉军械学校的合并,我讲过了,曾有文件征求军械部意见,我亦自作主张。
这件事是1960年9月总后党委形成意见报中央军委决定的,1962年2月实施。他没有把此事推给任何人,自己全部承担起来。韩振纪又说:
1961年2月至10月调查研究想不起什么问题,什么立场。1962年7000人大会、军工会无问题。1962年三届代表会召开前夕,讨论报告,发表不少意见肯定有错,记不清。
军队办工业,可能错误不大,我对下马是同意的。总后车管部工厂交出,军委定下来,我是执行者,当时虽有可惜之感,但仍执行。
石庄电炉炼钢基本按期完成,出钢质差些,是我们准备工作不够。×××撒谎。
在车管部、军械部的工作,总的说来未只抓业务,未搞一长制,在修改车管条例(苏联的)时,去掉了一部分不符合我军编制的东西。还有个安全行车运动的开始。
“总后车管部工厂交出”,本书前面讲过,此事是军委所定,并无不妥。至于炼钢质量差些,当时相当普遍,这类事情与“军事俱乐部”距离甚远。不搞“一长制”,搞车管条例,两项不盲目学苏联,还有抓安全行车,这些都是黄克诚管总后时强调的,韩振纪讲这些,实际上冒着很大风险。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习惯讲真话,从不讲假话,不考虑其他因素。他不认为车管部那一段有什大问题,即便有不足,也是自己承担责任,在压力很大的情况下,他坚守了做人的原则。
据韩振纪的一份记录材料内容,1969年1月26日晚,邱会作在总后党委扩大会上讲话:
两种势力很顽强,以李(聚奎)为代表顽固走资派,另叛徒、特务,处长级上及爪牙占26﹪,和文革结合起来,此问题不可小看。
经过历次组织审查,韩振纪的历史非常清楚,未有过被捕、脱队问题,未犯过错误,未受过处分,而且他早已从总后的权力核心中退了出来。1969年3月17日晚,邱会作在总后党委扩大会上讲总后机关“斗批改”问题:
1.是特务、叛徒一定要打倒;2.对走资派、三反分子也要具体分析;3.区别外逃集团与叛特;4.叛特,有新加入特务,一直现在怀疑,照一般情况不可能,到现在未取得证据。老特务可以肯定的,如×××等。到现在尚未发现新发展特务;5.1.23参加武斗,可以考虑不必追此问题,只要不是特、叛、反,参加了无关系,只是参加了武斗又对他怎样?6.学术权威、臭知识分子,党委会上说了3条,自首、历史留美、参加国民党,多数是清楚的,基本政策一批二用,有的当权不当就是了;7.假党员问题,确实存在3种情况,可以找到标兵:有计划打进,如×××;一种当时不够条件而骗取党员身份,如×××;再一种手续不全备,在战争条件之下,如×××。假党员不是首要问题,而是被捕派回问题。不是叛、特、只是假党员的例子还可以找到;8.一部分人的问题,当时确实很坏的,起了很坏的作用,可能有些三反言行,照我的讲法,不是叛特,现行反革命只要自己觉悟即行了,属于解放。韩(振纪)与当权派、叛徒、特务不一样,不要考虑搞得干干净净。9.对一些现未圈起的历史问题,召开摊牌,要他自己交代,也搞些调查,一切靠调查不一定解决问题,×、×说没什么﹝这方面的﹞问题;10.定案定性,能困都困起来。
(《韩振纪记录》)
上述第八个问题是专门针对韩振纪等人讲的,此后,他基本上被放到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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