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地下医院巨大的工程量仍令旁听采访的军王庄村年轻人们惊叹不已:“前几年我们挖了个直径三四米、深四五米的地窨子,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挖了两三天,挖出来的土用马车拉足足拉了三十多趟。当时人们能把全村地下都挖通,简直不可想象。”杨国丰解释说,那时候天一擦黑,男女老少便自动来到工地,一直干到天亮。男的在地下挖,女的在上面运土。“为了方便晚上活动,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再养狗。”
“地下医院正式建成了,周围县的伤病员都往这边抬。”但伴随着伤员不断送到医院来,军王庄有医院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鬼子的耳朵里。“那时候鬼子一来就问‘哪里有洞口’,有次差点儿把我们村长杨庆丰活埋了。”杨国丰回忆说,那天鬼子包围村子后,便将全村的人集合起来开会。挨个审问无果后,鬼子恼羞成怒,转身抓住杨庆丰的前胸,瞪着眼睛威胁道:“青(县)沧(县)交(河)八路的伤兵,统统的抬到你们村子,我的知道,你不说实话,埋了,埋了!”
鬼子把杨庆丰绑了起来,推到一个猪圈里,逼群众去活埋杨庆丰。村民们便故意把粪土倒在杨庆丰面前,看起来土已埋到了胸口,其实连衣服还没有弄脏。“太阳快下山了,鬼子也没抓到把柄,只得走了。”
“堡垒户的存在,并非完全靠一两个人的民族感情支撑。”陈文礼通过对大量堡垒户的走访调查发现,“相比个人行为,更确切地说,成熟期的堡垒户制度实际上是一个系统性的、严密的组织行为。比方说,‘五一大扫荡’后,束鹿县(今辛集市)曾接到上级的指示,要求区区建立堡垒村,村村要有堡垒户,每个干部有堡垒户。堡垒户的建立是自上而下有组织的工作,堡垒户的思想教育工作也堪称是常抓不懈的系统工程。”
杨国丰自豪地告诉记者,虽然当时站在军王庄房顶上转圈看,东南六里的西辛店、正东七里的两合铺、东北五里的倪官屯、正北五里的梁家店、正西五里的范村、正南二里的武屯都筑起了岗楼,“但鬼子一次都没发现过我们这儿的洞口。”
“地下医院将一个个堡垒户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坚固的堡垒村,可以说,是堡垒户发展的一个极致。”据宋学民介绍,堡垒户普遍存在于冀中和冀东地区。无论是“五一大扫荡”后的冀中,还是日本大面积制造无人区的冀东,“往往越是抗日艰苦的地区,越有众多堡垒户的存在,堡垒户对抗日斗争的坚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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