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还有一名孤儿,但汪校长只让郭青老师带我一个人走。我想陶先生应该跟汪校长交待过我的身份。
但是郭青老师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只是兑现对陶先生的承诺。他带上我搭货车走了一段,然后再换乘驶往西安的列车继续前行。我记得,车过陕西潼关的夜间,突然遭到在风陵渡的日军炮击,车上的灯顿时全部熄灭,所有乘客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响动。火车在黑暗中疾驶,所幸冲出险境。
我们到达西安,完全人生地不熟。在西安住了一个月后,郭老师身上没钱了。他告诉我,某学校有个孩子剧团,想把我送到那里,然后自己找个教书的地方。正在商议出路,郭老师收到了汪达之的信,汪校长这时候在信中交待了我的身份,他告诉郭老师:只要把张苏云带到西安的八路军办事处,到了那儿,就有办法了。
那时候在西安还不敢公开谈论八路军,当时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主任是伍云甫,也就是伍绍祖的父亲。听说郭老师介绍我是项英的女儿,他让我们先住在那里,其实是在了解、审查我的身份。直到这时,我才对“项英”是谁有了点模模糊糊的印象。碰巧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的林伯渠伯伯也住在八路军办事处,他与父亲很熟,见到我后,他亲自给父亲发了一封电报,问他是否有我这个女儿。得到父亲的确认后,我和郭青老师才被正式批准去延安。
那时西安的八路军办事处把很多投奔而去的青年学生送往延安,而且是用大卡车公开地送,一次大概有五六辆车。我是1938年4月出发的,送我去延安的那辆卡车有些特殊,除了我和郭老师外,还有中共华北局情报部长王世英一家4口,萧劲光的儿子、刘志丹的女儿。高岗的儿子、张国焘的儿子也在其中。他们原本准备去苏联,但是没能成行。虽然张国焘那时已经脱离共产党,但他儿子不相信,还是返回了延安。我记得他个子比较大,虽然路上比较颠簸,但他喜欢站着,扒着窗户往外看。
12天的父女
我从小到大就习惯了自己的孤儿身份,在延安能见到爸爸,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1938年9月的一天,我正在吃晚饭,郭青老师来了,说你爸爸到延安了,有人接你去见他。记忆中我又惊奇又高兴,急得马上要走,饭也顾不上吃完。
爸爸在武汉搞工运时有一位战友叫林育英,革命时期化名张浩。张浩派警卫员把我、也把张浩的两个儿子带到延安城里一个院子的一间平房里。见我们来了,张浩伯伯一一做了介绍:坐在床上的是朱爸爸(朱德);抱着小女孩坐在那的,是刘爸爸(刘少奇),怀里抱的孩子是刘爸爸的女儿刘爱琴。我记得刘爱琴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穿一件小花布旗袍,梳着一个童花头。张浩告诉我,等一会儿就和朱爸爸一起去参加欢迎你爸爸的欢迎会。
我后来才知道,爸爸这一次是从皖南根据地来延安开六届六中全会的,延安为外地来的成员举行了一个欢迎会。欢迎会是在八路军大礼堂开的,记忆中我乖乖跟着大人们走了进去。大礼堂条件十分简陋,人们都挤坐在木条板凳上,但会场的气氛十分热烈。我跟进去以后,大人们都相互招呼,可我谁也不认识。我就走到主席台前,转身面对着整个会场,找我爸爸。陈云走过来叫我:“苏云,你是不是在找你爸爸?”他把我领到一排座位前,指着朱德旁边的一个人说:“老项,这是你女儿。”又转过来告诉我:“这就是你爸爸!”
记忆中爸爸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他腿上。他看我,我也看他。他问我:“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在问别人家的孩子。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虽然我一直很羡慕身边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可以撒娇,但爸爸真的突然“冒”出来后,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长到了7岁半才第一次见父亲。散会后,爸爸要带我一起回去住,可我感觉和爸爸仍是怯生生的,不好意思,就说宿舍的同学都在等我,要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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