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左起)项英、周恩来、叶挺在皖南
项苏云,摄于2008年(黄宇_摄)
苏云,是陶行知为她取的名字,寓意为飘来飘去的一朵云,细品之下,总有那么一丝难言的苦涩与悲凉。作为项英的女儿,项苏云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仅12天,而关于母亲的记忆更近乎一片空白。“偶尔想起来也会有些感伤,但是那个年代又不是我一个是这样的遭遇。”爽朗的项苏云轻轻一挥手,似乎不愿让自己陷入到那种情绪中。
父亲项英牺牲60多年了,项苏云愿意到新四军纪念馆去参观,却很少参加关于新四军的各种研讨会。“我对父亲的资料了解不多,我不愿以项英女儿的身份参加辩论。对父亲的评价交给历史吧,历史证明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会接受历史的评价。”今年77岁的项苏云已经看淡了很多。
漂泊的云
很多知道我身世的人,多少觉得我的经历有点不一般。我时常想,从某种角度,我与父亲项英,我们两代人的经历,其实也正是这个国家曾经经历的那些不平常岁月的一个缩影。
我人生的记忆是从上海劳工幼儿园开始的,那是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开办的一个孤儿院。那时候我只有两三岁,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因为在孤儿院里长大,所以我从小就认为自己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像我身边的那些孩子,所以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凄惨。
那时我当然不知道我的爸爸是新四军军长项英。关于我的身世,我也是长大后了解的些许零碎片断:我1931年出生,妈妈生下我不久就把我托付给别人,自己离开上海去苏区找爸爸。有一年,我碰到徐明清阿姨(注:前农业部部长王观澜的夫人),她说她在上海时帮妈妈带过我,妈妈离开后,她把我带到了浙江,把我交给在浙江的地下党林迪生(注:前兰州大学校长)。可是大家也没办法养活我,最后只好把我送到陶先生的孤儿院里。那些阿姨们说,我的小名可能叫阿苗,我的弟弟项学成小名叫阿毛,还有一个在苏区失去下落的弟弟叫阿狗。
“苏云”的名字还是陶行知先生给取的。陶先生的孤儿院开在上海英租界,可能觉察到他和共产党的关系密切,英国人不让他再办下去。孤儿院要解散了,我记得女老师把我送到陶行知先生的家里,坐了没多长时间就离开了。她刚出门就被自行车撞倒了,陶先生很着急,赶紧叫人把女老师送到医院去。我听到后就在那里号啕大哭。
没人管我了。陶行知是名人,他不能一天到晚带着我。陶先生曾在江苏淮安创办了一个新安小学,新安小学一位叫郭青的老师到上海来办事,陶先生便让郭老师把我带到新安小学。郭老师问:“孩子叫什么?”陶先生想了下说:“叫苏云吧,在江苏飘来飘去的一片云。”从此我便有了一个正式名字:张苏云。我也不知道陶先生为什么让我姓张,可能觉得张姓比较普遍吧,“项”还是太引人注目一些。
现在回想,陶先生应该知道我身份的。父亲1930年去苏区,任苏区中央局代书记、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等职务,名气很大。我记得陶先生很郑重地嘱咐郭老师: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带好。郭老师对我这个无名无姓的孩子心里没底,很紧张地问:“出了差错怎么办?”陶先生说:“你只要尽力而为,出了事你不用管。”
新安小学是陶行知先生为穷人办的一所学校,他的理念是穷人孩子也要受良好的教育。很多穷人交不起学费,拿袋子装点米交给老师就可以了。学校似乎是村里一个破庙,因为我还有在泥菩萨后面捉迷藏的记忆。晚上我住在一个农民家里,和他家大女儿睡在一起。
好景不长,不久抗战爆发,日本人很快占领了徐州。新安小学的校长叫汪达之,他把大一点的孩子组成新安旅行团,到各地演出宣传抗日。汪达之校长写信告诉郭青老师:形势很紧张,你带着张苏云去西安吧——除了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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