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史志办和文物部门经过广泛调查和询问有关专家,觉得这把刀的来龙去脉清晰,传承有序,认定就是我父亲贺龙1925年出任建国川军第一师师长佩带过的那把指挥刀,提出征为革命文物。陈飞慷慨应允,说他家五代人珍藏这把刀,就是出于对红军和贺龙元帅的崇敬之情。把刀捐给政府,让更多的人领会革命的艰辛、革命前辈的舍身忘我、革命事业的代代相传,是他们陈家的幸运,也是这把刀的幸运。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他作为太公陈定祥的后代,希望县里有机会的时候,帮助他见到贺龙元帅的后人,当面陈述这把刀的最后归宿。
沅陵县人民政府征集到我父亲的这把指挥刀后,请县里手艺最好的艺人配上精致的樟木匣子,决定转赠于我。理由是,我就是元帅夫妇当年带着去长征的那个孩子,虽然当时尚未满月,还在母亲的怀里嗷嗷待哺,但如今是唯一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了,这算得上物归原主。
2017年5月下旬,我从北京飞到张家界,先到我母亲的故乡慈利祭奠我两个为革命牺牲的舅舅,然后被接到沅陵县里,出席他们专门为我召开的捐赠仪式。幸运的是,在捐赠仪式上,我终于见到了同样被县里接来并等候在捐赠大厅的陈家第五代传人陈飞。两人相见那一刻,都热泪盈眶,我把二十六岁的陈飞紧紧拥在怀里说:“孩子,我衷心感谢你们一家,衷心感谢沅陵人民!”
因不便带上飞机,当我回到北京一周,沅陵由分管文化的一位领导同志亲自押车,驱车十九个小时,将父亲当年的指挥刀送到我北京的家里。客人们刚离开,我立刻把刀恭恭敬敬地供在父亲的遗像前。我对父亲喃喃说,这是您佩带过但离开您整整八十二年的指挥刀,您还记得吗?
末了,我想说,沅陵政府代表沅陵人民的诚挚心意,将我父亲的这把刀赠给我,可我怎么承受得起?怎么有资格收藏它呢?我暂时把它供在父亲的遗像前,让他多享受几天与这把刀重逢的惊喜和快乐。但是,我知道它最好的去处,是陈列在国家的某个博物馆里。因此,我向沅陵政府表示,我将选一个适当的时候,一个适当的博物馆,把它捐出去。
《 人民日报 》( 2017年07月26日 2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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