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公报》《新民报》,南京《江南晚报》、《人报》,香港《华商日报〉、《文汇报》,接连登载了有关开释杨虎城的消息:
一月二十四日,李代总统电令台湾省主席陈仪、重庆市市长杨森:着令释放张学良、杨虎城,并以专机送他们到南京共商国事。
一月二十六日上午九时,国民党重庆市市政府接李代总统释放杨虎城电令后,临察院院长于右任曾与杨森通电话,探询杨虎城近况。
张学良软禁在台湾新竹县井上温泉;杨虎城拘押在重庆近郊某处,据闻设在重庆的绥请公署主任朱绍良离任前往探视。
旅京陕籍人士于右任、孙蔚如等各方接洽,闻派专机迎杨氏离渝来京,孙将军并拟亲搭专机飞渝迎杨氏。李代总统之代表甘介侯拟近期专机飞渝迎杨氏。
对于释放杨虎城的命令,新闻界巳传得沸沸扬扬,国民党内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接受此任,当时毛人凤巳率保密局机关的大小特务由南京撤退到上海办公,根本不理这回事。而给李代总统配的徐记保密局(局长徐传道)仅是个摆设,根本无权办理如此大事。李宗仁一看自己的命令得不到执行,便直接致电重庆市长杨森,要他释放杨虎城。
杨森是蒋介石的忠实走狗,当然不会听李宗仁的话,但又不便公开违抗李代总统的命令,只好虚以委蛇,召开新闻记者招待会借媒介向社会各界表明:“李代总统释放杨将军的命令,巳于二十六日到达本府,本府理当尊命行事。但鄙人确不清楚杨虎城现在羁押在什么地方。而且,这个事情也不该我管,故除将电令转请重庆绥靖公署张长官处理外,并决定如此电复中央。”
同时,上海报纸更以虎嘴捋须之势质问当局,登出《毛人凤向何处去?》的文章,称:“李宗仁派甘介侯持释放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的命令专机飞往重庆,但找不到毛人凤,故无法释放。”
驻重庆的国民党空军第五路晏玉琮司令赶紧声明:“本人尚未接到总部派机迎接扬虎城到京的任何指示。”
私下里,杨森秘密急电毛人凤,请毛人凤赶快拿主意。毛人凤因巳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将扬虎城另列专案,签呈总裁,请求处置办法,自己也做不了主,便星夜从上海赶到溪口向蒋请示。
“不准释放!”蒋介石的回答毫不含糊,而且向毛人凤面授了如保处置杨虎城的指示。
“迅速密押杨虎城到贵阳监禁。”远在重庆的徐远举接到毛人凤的密电后,从市区老街慈居来到了歌乐山下。囚禁在杨家山秘密囚室的杨虎城,早巳知道李宗仁释放他的电令巳到重庆,见徐远举在特务队长龚国彦的陪同下,笑嘻嘻地走进屋来,满以为是来宣布释放的命令哩,心想自己十二年的囚徒生活即刻便会结束,不禁满心欢心欢喜。而且,徐远举也一反平日颐指气使惟我独尊的神态,寒暄几句后说:“杨先生,这地方不安全,特请你转移住地,到贵阳去。”
杨虎城闻言大怒:“什么?李代总统下命令要释放我,你姓徐的却要我迁贵阳。你们既不执行李代总统的命令,反来欺骗我!今天这里,明天那里,我不走,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死就死在这里,何必把我送回贵州去再杀呢?”
徐远举被扬虎城诘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走出囚室。如何才能说服杨虎城呢?他想到了人称笑面虎的周养浩。于是返身来到杨家山周养浩的公产管理处办公室……
杨虎城早先曾关押在息烽阳朗坝,因此地离公路太近,自从出了黄显声将军的部下乘车前来以武力营救,与警卫部队对峙的事件后(在这次事件中,黄显声拒绝出狱,他向他的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喊话,让他们回去,并坚决表示:如果不是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宁可死在国民党的监狱中!)戴笠怕杨虎城的部属也如法炮制,于是将杨一家转往附近上的玄天洞道观筑室关押。周养浩主持息烽集中营期间,同时兼管玄天洞,为笼络感情,避免出事,他经常上山去看一看。杨虎城见他是上海法政大学的正牌毕业生,而且一来便对狱政大加改革,弃暴力而施仁政,对他印像自然不错,加之见面后觉得此人长相英俊,谈吐斯文,确实不同于军统中那帮狗窃鼠偷,横行无忌之徒,所以也肯和他下下棋,说说话消磨时光。徐远举当然知道这些情况,正因为如此,他才前来请周养浩出面,安置杨虎城的转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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