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说:“我不能停,你们向左前方爬,边爬边使劲摇晃高梁棵,我向右前方跑,敌人不知虚实,不敢冒然进来。”说着她躬着身子向右前方跑去。
宗丽说:“好孩子,我掩护你,一路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边说边摇晃高梁棵,并让小兰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摇晃的面积很大,加上高梁棵之间的撞击声,好像有很多人在里边横冲直撞一样。
敌人上当了。他们以为被包围的游击队来了援军,所以“哒哒哒哒”地朝里边放枪,并喊话:“八路的,快出来,皇军的,东亚共荣,不杀你们。要不然,皇军踏平这块地。”狗腿子们学着鬼子的腔调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
宗丽带着小兰爬到了这块高梁地的深处,估计子弹的射程达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小云见宗丽她们已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就直起腰来飞奔,仗着人瘦小,在青纱帐里也如在无人之境,很快就跑出二里多地。连片的青纱帐出了空档,与另一片青纱帐隔着三丈多宽的一条路,她驻足聆听,有说话声,听不清说什么,也不知是敌是友,不敢冒然出去。她急中生智,拿起几大块硬土,接连朝西南方向扔去,砸得高梁叶子哗哗地响,像有几个人在里边跑撞出的声音一样。就听帐外的人喊了声:“有情况,谁?”
小云又换个地方,接连投了几块硬土和石块。因为小云从帐外人的喊话中并没辨出敌友,也没听见他们离去的脚步声。她要“调虎离山”,自己好去东北方向的贾庄送信。她接二连三地投,果真惹怒了帐外人。就听一个人说:“八路的有?走,去看看。”又一个骂骂咧咧地说:“今天真晦气,老子走到哪儿都遇上穷八路,真他妈的……”接着又一人说了一通日本话,他们就一起向高梁棵不断摇晃、高梁叶子哗哗直响的地方跑去……
小云知道又遇上了鬼子,必须立即逃脱,好去送信,才能搬来救兵,救区长王叔叔等上百人的生命,才能消灭这群豺狼一样的敌人。于是她趁敌人朝西南方跑时,自己悄悄地从这块青纱帐,跑到另一块青纱帐里。她长吁一口气,辩明了方向,迅速向东北方的贾庄奔去。
当敌人跑到那块高梁地时,那里已是风平浪静,朝里边打了一阵枪。得到的是附近自己人的乱枪回报。他们知道又中了八路的声东击西之计,气得大骂并狠命地朝高梁地里放了一阵枪。
小云拼命地跑,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她满身大汗,嗓子里火烧火燎,她劈根高梁叶子在嘴里嚼嚼,但还是觉得嗓子在冒烟,眼前也不断冒金星,她是又累又渴又饿,体力不支了。她想我坐一会儿吧,顺便拔点苦菜吃,解解渴,歇歇脚。刚想坐下,眼前就出现了那些被困的游击队员们期待的目光。她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同志们在流血,自己肩负着搬救兵的重托,要抢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怎能累点就想休息呢!她狠狠地打了几下那双不听使换的腿,又继续前进了。她跑,拼命地跑,张大嘴喘着粗气跑。嗓子一咸喷出一口血,她还是跑,终于看到了贾庄村边上站岗的同志,她高兴地挥着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去,边跑边说:“快,带……带……我……我去见……首长……”话没说完,就栽倒在村边上,昏了过去。
当岗哨把她背到首长那里时,丁专员看到这个嘴唇和鼻子都在流血、浑身的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小姑娘,着实吓了一跳,他喊着“快拿水来!去叫卫生员!”
丁专员等不及卫生员,把小云先抱在怀里,用衣襟擦去她嘴角的血,然后向她嘴里一滴滴的滴水。
小云激灵一下睁开了双眼,见是专员,笑了,指指衣襟说:“伯伯,快!”说完喷出一口血,就又昏过去了。她太累了,这一天一夜,她不仅遭遇了失母之痛,而且两次送紧急情报和信,遭遇敌人的追杀,斗智斗勇,几乎耗尽了这个十二岁孩子的体能。
丁专员从小云衣襟里取出信。看后感到情况紧急而又严重,必须立即行动,方能奏效。他把小云交给卫生员,让他尽力救治,并让通讯员把在这里的领导请来,研究对策及行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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