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乌云翻滚,大雨倾盆,刚查完岗哨的儿童团长安小云连蹦带跳地跑回家中,在院中就喊:“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
“不要紧,挨大雨浇,不是一次了,那次也没事,放心吧妈妈!”说完做个鬼脸,跑进屋去。她嘴里说不要紧,实际上也觉得身上湿乎乎的难受,赶忙去换衣服了。她的母亲安大娘过来用热手巾给她擦背。小云趁势跟妈妈撒娇。突然传来一阵“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急骤地敲门声。小云说:“有情况,我去看看。”说着披上衣服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安大娘知道刚才敲门的声音是他们交通站的暗号,一定是有重要情报要送,怕女儿不认识来人,不让人家进来。忙喊:“小云,快请叔叔进来!”声落,来人已进到堂屋,喘吁吁地说:
“大嫂,十万火急,鬼子要大扫荡,快把情报通知游击队!掩护老乡们转移。我还得到另一交通站去,你一刻也别耽误。”说着把信送给了安大娘。
安大娘看了看地址(她跟爷爷读过书,认识一些字)说:“你放心,为了抢时间我直接送到目的地。”
来人说声:“好!”立即冒雨跑走了。
安大娘用一块防水的油布把信包好,又用烂菜叶子裹上,放在挑菜用的篮子里,上面又倒上剩饭、烂菜等等,伪装成一个要饭的篮子。然后她穿上破簑衣,拿上打狗棍,挎上篮子对女儿说:
“小云,关好门睡吧,我去去就来。”
“不!妈妈,还是让我去吧,我们儿童团经常送鸡毛信,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你是小脚,不仅走的慢,遇上敌人也跑不动。会误事的。”
“不行,这是我的任务,这么重要的事,怎能让个孩子代替呢!半夜三更的,万一出点事,可不是玩的,它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啊!听妈的话,回去睡觉!”安大娘说完扭头就走。
小云追出来说:“妈,我自己去您不放心,就让我和您一块儿去吧!天这么黑,又下着雨,俩人在路上总有个照应。”说完,抢过篮子,扶着妈妈向外走去。
雨越下越大,安大娘的心却火烧火燎的:“鬼子要来扫荡,这里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他们不仅抢东西、杀人,有时还放火烧庄,真是一群该遭天歼的强盗,咱们得快走,让游击队治治他们!”她念叨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云说话,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如果不是小云拽住她,一定会摔个嘴啃泥的。天黑路滑,母女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在泥水中记不清摔了多少个跟头。但小云手中始终挎着那个篮子,唯恐摔丢那封比性命还重要的信。她那幼小的心啊,就像大海上的浪花,一刻都不能平静,既要扶着裹过脚的母亲,生怕她摔坏了,又要护着那封急需送走的信,她恨不得胁生双翅,一下飞到游击队那边,好让他们早设下埋伏,把那万恶的日本鬼子消灭干净!她全神贯注,眼睛紧盯着前方。突然她看见远处有点点闪烁的亮光,像手电,似提灯。是乡亲们疏散,还是敌特活动?小云心里想着,赶紧把情况告诉了母亲:
“妈,您看,前边有亮光,一闪一闪的,是不是敌人提前出动了?”
“啊?!像!咱们快进高梁地,从地里绕过去,快!”安大娘像个指挥官似的沉着地指挥女儿。娘俩儿迅速地进了青纱帐,安大娘成年在地里干活,沿着垄缝也走的很快。小云人小身子灵巧,跑在母亲的前头,拉着母亲的手走,因为地垄间隙小,娘俩不能并行。这时周围村里的狗也叫起来,情况急迫,母女俩都心急如焚。而安大娘此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小云知道,妈这咳嗽病是饿的。今天晚上她就喝了碗稀菜粥,又跑了这么多路,是饿的咳嗽不止,等我长大了,一定让妈吃得好吃得饱。小云边想边从篮子里摸出个糠饼子递过去说:“妈,这儿有个饼子,您吃几口压压吧,咱稍歇会儿再走。”
安大娘接过这个被雨水泡过的糠饼子,甩甩,掰了一半,把另一半递给小云说:“你也吃点吧,吃饱了好赶路。也不歇了,咱边走边吃好省点时间。”
小云放开拉着妈妈的手,接过饼子,刚咬了一口,就听“哎呀”一声,妈妈摔倒了。小云赶忙去扶,却见妈妈紧咬嘴唇,怎么也站不起来,原来把脚扭了,小云使劲拽,安大娘也拄着棍子拼命地起,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迈不了步,左脚骨折了,不能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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