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
序 言
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坚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活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p.8-9)
我们判断一个人不能以他对自己的看法为根据,同样,我们判断这样一个变革时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识为根据,相反,这个意识必须从物质生活的矛盾中,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中去解释。(p.9)
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形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p.9)
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是社会生产过程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这里所说的对抗,不是指个人的对抗,而是指从个人的社会生活条件中生长出来的对抗;但是,在资产阶级社会的胎胞里发展的生产力,同时又创造着解决这种对抗的物质条件。因此,人类社会的史前时期就以这种社会形态而告终。(p.9)
第一篇 资本一般 第一章 商品
每个商品表现出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两个方面。(p.15)
不论财富的社会形式如何,使用价值总是构成财富的内容,而这个内容最初同这种形式无关。....它直接是表现一定的经济关系即交换价值的物质基础。(p.16)
使用价值直接是生活资料。但是,这些生活资料本身却又是社会生活的产物,是人的生命力消耗的结果,是物化劳动。一切商品,作为社会劳动的化身,都是同一个统一物的结晶。(p.17)
生产交换价值的劳动是抽象一般的劳动。(p.17)
正如运动的量的存在是时间一样,劳动的量的存在是劳动时间。....作为交换价值,一切商品都只是一定量的凝固的劳动时间。(p.18)
作为交换价值,复杂劳动的产品在一定比例上是简单平均劳动的产品的等价物,因而等于一定量的这种简单劳动。(P.19)
生产交换价值的劳动是抽象一般的和相同的劳动,而生产使用价值的劳动是具体的和特殊的劳动,它按照形式和材料分为无限多的不同的劳动方式。(P.24-25)
作为物质财富的源泉之一的劳动,立法者摩西同税吏亚当•斯密同样熟悉。(P.25)
一个商品包含的劳动时间的量,因而它的交换价值,是一个变动的量,它随着劳动生产力的提高或降低成反比地增加或减少。(P.26)
商品在它变成使用价值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唯一的形式变换,就是抛弃了它的形式存在——对它自己的所有者是非使用价值,而对它的非所有者是使用价值。商品要变成使用价值,就要全面转移,进入交换过程,但是它为交换的存在就是它作为交换价值的存在。因此,它要实现为使用价值,就必须实现为交换价值。(P.31)
果说商品只有在实现为交换价值时才能变成使用价值,那末另一方面,商品只有在它的转移中证实为使用价值时才能实现为交换价值。....这里不仅因为一个问题的解决以另一个问题的解决为前提而出现一个恶性循环,而且因为一个条件的实现同另一个与它对立的条件的实现直接结合而出现一个相互矛盾的要求的总体。(P.32-33)
作为交换价值,每种商品都曾成为一切其他商品的价值尺度。这里则相反,由于一切商品都用一种特殊商品来衡量它们的交换价值,这种分离出来的商品就变成交换价值的最适当的存在,交换价值的作为一般等价物的存在。(P.36)
它们作为特殊商品同一个作为一般商品的特殊商品对立起来。这样一来,商品所有者相互把他们的劳动作为一般社会劳动来对待的关系,就表现为他们把他们的商品作为交换价值来对待的关系,而商品在交换过程中彼此作为交换价值相互对待的关系,就表现为它们把一种特殊商品作为它们交换价值的最适当的表现的全面关系,这反过来又表现为这种特殊商品同其他一切商品的特殊关系,因而表现为一个物品的一定的仿佛是天生的社会性质。这样地代表一切商品的交换价值的最适当的存在的特殊商品,或者说,作为一种分离出来的特殊商品的商品交换价值,就是货币。它是商品在交换过程本身中形成的商品交换价值的结晶。(P.37-38)
一种社会生产关系表现为一个存在于个人之外的物,这些个人在社会生活的生产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定关系表现为一个物品的特殊属性,这种颠倒,这种不是想像的而是平凡实在的神秘化,是生产交换价值的劳动的一切社会形式的特点。在货币上,它不过比在商品上表现得更加夺目而已。(P.38)
商品交换是这样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社会的物质变换即私人特殊产品的交换,同时也就是个人在这个物质变换中所发生的一定社会生产关系的产生。商品彼此间在过程中的关系结晶为一般等价物的种种规定,因而,交换过程同时就是货币的形成过程。表现为种种过程连续进行的这个过程的整体,就是流通。(P.41)
第二章 货币或简单流通
一切资产阶级关系都镀上了金或银,表现为货币关系,因而货币形式似乎具有一种无限复杂的、对它本身说来是外来的内容。(P.54)
就在交换价值作为价格的存在或金作为价值尺度的存在中,已经隐藏着商品向铿锵的真金转移的必要性和商品转移不成的可能性,总之,隐藏着由于产品是商品而产生的全部矛盾,或者说,隐藏着由于私人特殊劳动必须表现为它的直接对立物即抽象一般劳动才取得社会效力而产生的全部矛盾。(p.59-60)
约翰•洛克是一切形式的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他代表工厂主反对工人阶级和贫民,代表商人反对旧式高利贷者,代表金融贵族反对作为债务人的国家,他在自己的一本著作中甚至证明资产阶级的理智是人类的正常理智。(p.68)
商品直接是彼此孤立的、互不依赖的私人劳动的产品,这种私人劳动必须在私人交换过程中通过转移来证明是一般社会劳动;或者说,在商品生产基础上的劳动只有通过个人劳动的全面转移才成为社会劳动。(p.75)
把贬低货币和颂扬商品当作社会主义的核心来认真宣传,从而使社会主义变成根本不了解商品和货币的必然联系。(p.76)
把买者和卖者的这种经济上的资产阶级身分理解为人的个性的永恒的社会形式,是荒谬的,把他们当作个性的消灭而伤心,也同样是错误的。(p.85)
买和卖在交换过程中的分裂,破坏了社会物质变换的地方的、原始的、传统虔诚的、幼稚荒谬的界限,它同时又是社会物质变换中相互联系的要素彼此分裂和对立的一般形式,一句话,是商业危机的一般可能性,其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商品和货币的对立是资产阶级劳动所包含的一切对立的抽象的一般的形式。因此,可以有货币流通,而不发生危机,但是没有货币流通,却不会发生危机。(P.86-87)
价格的高或低,不是因为有较多或较少的货币在流通,相反,有较多或较少的货币在流通,倒是因为价格高或低。这是最重要的经济规律之一,根据商品价格史对这个规律作详细的证明,也许是李嘉图以后的英国经济学的唯一贡献。(P.96)
人们在实践中不是为卖而买,而是为贵卖而贱买。货币换商品,是为了用这同一商品再去换数量更多的货币。(p.113)
要占有一般形式的财富,就要放弃物质的现实的财富。因此,推动货币贮藏的活力是吝啬,对吝啬说来,所需要的不是作为使用价值的商品,而是作为商品的交换价值。(p.118)
只要货币贮藏者的禁欲主义与勤劳相结合,在宗教上他就实际上成了新教徒,尤其是清教徒。(p.120)
货币不仅是致富欲望的一个对象,并且是致富欲望的唯一对象。这种欲望本质上是aurisacrafames〔万恶的求金欲〕①。(p.122) ①引自罗马诗人味吉尔(通译维吉尔)的长诗《亚尼雅士之歌》(通译《埃涅阿斯纪》)
在支付锁链和一种抵销支付的人为制度已经发达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震动强制地打断了支付之流,破坏了它们的抵销机制,货币就会突然从它的价值尺度的虚无缥缈的姿态一变而为坚硬的货币或支付手段。于是,在发达的资产阶级生产情况下,当商品所有者早已变成了资本家,已经熟悉自己的亚当•斯密,并且高傲地嘲笑那种以为只有金银是货币或以为货币根本不同于其他商品而是绝对商品的迷信的时候,货币却又突然不是作为流通的中介出现,而是完全像货币贮藏者所理解的货币一样作为交换价值的唯一适当的形式、作为唯一的财富出现。货币作为财富的这样的唯一存在,不是像货币主义所设想的那样只是表现在一切财富在观念上贬低价值或丧失价值,而是表现在一切财富在实际上贬低价值或丧失价值。这就是世界市场危机中称作货币危机的特殊时机。(p.136)
正如炼金术士想炼出黄金时,在他们背后产生了化学一样,商品所有者追求那具有迷人姿态的商品时,在他们背后涌现了世界工业和世界贸易的源泉。(p.142)
货币发展为世界货币,商品所有者也就发展为世界主义者。人们彼此间的世界主义的关系最初不过是他们作为商品所有者的关系。商品就其本身来说是超越一切宗教、政治、民族和语言的限制的。它们的共同语言是价格,它们的共性[Gemeinwesen]是货币。但是,随着同国家铸币对立的世界货币的发展,商品所有者的世界主义就发展为对实践理性的信仰,而与阻碍人类物质变换的传统的宗教、民族等等成见相对立。(p.142)
商品所有者就会清楚地看到,民族性“isbuttheguinea’sstamp”〔“不过是基尼上的印记而已”〕。在他看来,整个世界都融化在其中的那个崇高的观念,就是一个市场的观念,世界市场的观念。(p.143)
为什么是金银而不是别的商品充当货币材料,这个问题不属于资产阶级制度的范围。 金银不只是消极意义上的剩余的、即没有也可以过得去的东西,而且它们的美学属性使它们成为满足奢侈、装饰、华丽、炫耀等需要的天然材料,总之,成为剩余和财富的积极形式。它们可以说表现为从地下世界发掘出来的天然的光芒,银反射出一切光线的自然的混合,金则专门反射出最强的色彩红色。而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p.145)
现代世界的最初解释者即货币主义(重商主义不过是它的变种)的创始人宣布金银即货币是唯一的财富,他们正确地说出了资产阶级社会的使命就是赚钱,从简单商品流通观点来看,也就是积聚既不蛀又不锈的永恒的财宝。....李嘉图曾在什么地方(尽管他是用来达到错误的目的)说过:即使在闹饥荒的时候,输入谷物也不是由于国民挨饿,而是由于谷商要赚钱。因此,政治经济学在批判货币主义和重商主义时,攻击这种主义是一种纯粹的幻想和完全虚构的理论,不承认它是自己的基本原理的野蛮形式,那是错误的。(p.148-149)
马克思:欧洲的战争前景 伦敦交易所通常总是比巴黎和大陆其他各地的金融观象台更准确地表明欧洲社会脉博跳动的状况。....。没有一个接受忏悔的牧师对悔罪美女心中的隐痛的了解,能够像礼拜堂街、伦巴特街和针钱街的金融生意人对欧洲各国执政者的困难的了解那样清楚。(p.186-187)
马克思和恩格斯:欧洲的金融恐慌 这种神秘干预恰好能使这样一种人丧魂落魄:他在直接利益的日常政策中看不出历史上的因果联系,而只是看到人类理智无法揣测的、常常把荒谬绝伦的东西奉为最高权力的某种宿命力量在神秘莫测地行动。(p.190)
恩格斯:奥地利如何控制意大利 归根到底,在战争中,谁能够更持久、更成功地进行野战,谁就有更大的可能获得胜利。(p.220)
马克思:不列颠工厂工业的状况 我认为,制定工厂法的明显意图,就是使人有一切可能去违反和回避这些法律。促使这些法律产生的土地占有者和工厂主之间的强烈敌意,终究由于这两个统治阶级对那些他们称之为“黎民百姓”的人的共同仇恨而缓和了。(p.221-222)
霍纳先生说出了这样一个思想,就是在目前的社会状况下,在经济学家和他从理论上代表的那些阶级看来,随便什么原则,不仅是违反人类良心一切准则的原则,而且像毒瘤一样吮吸整代人的生命液那样的原则都可以认为是“合理的”原则。(p.222) 按:这里提到的是一位工厂视察员和他的报告。这些视察员的报告书,详尽地揭露了英国工人的悲惨处境。在本篇中,马克思说:“我很想利用这个机会,向那些不顾万能的阶级利益,以道义上的英勇气概、顽强的毅力和出众的智力起来保护被压迫群众的不列颠工厂视察员表示敬意。
恩格斯: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中双方取胜的可能性 直接插到正在集中的敌军之间,是拿破仑善于巧妙使用的、现代战争中最出色的有效战法之一。....虽然采取这一战法必须极其慎重,并且必须准确掌握作战的时间。(p.235)
马克思:英国议会改革的新法案 一眼就可以看出,所有这些新的选举优惠条件,虽然使资产阶级中又有几部分人参加了选举,但是,其目的显然是蓄意不让工人阶级参加选举,使工人阶级仍旧处于目前这样的政治上的“贱民”(迪斯累里先生不慎地这样称呼那些没有选举权的人)的地位。(p.237) 按:迪斯累利(1804-1881)是英国作家、政治家,保守党人,当时任财政部部长,后曾出任首相。
恩格斯:波河与莱茵河 1820年以来,奥地利只是依靠暴力,依靠对此起彼伏的起义进行镇压,依靠戒严的恐怖手段才统治住了意大利的。为了维持在意大利的统治,奥地利不得不采用比对待普通犯人还要坏的办法对待自己的政治敌人,即每一个有民族意识的意大利人。奥地利过去并且现在有些地方仍然采用的对付意大利政治犯的手段是任何一个文明的国家闻所未闻的。为了使意大利的政治犯失节,奥地利人特别喜欢对他们进行杖笞,以此来向他们逼供和惩罚他们。不少人对意大利人的匕首或者对于政治性的暗杀流露出道义上的愤懑,但是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对奥地利杖笞的回答。(p.278)
如果我们不是把占领别国领土和镇压别国民族(只有被偏见弄瞎了眼睛的人才会否认它们有历史发展的能力)当作自己力量的源泉,而是关心使自己在本国内成为统一的和强大的,那样我们就会做得好一些。(p.281)
最有效的防御仍然是以攻势来进行的积极防御。(p.296)
谁都不能肯定说,欧洲的地图已最后确定。但是一切改变,如果希望能长期保持,就应当人下列原则出发,这就是应当愈来愈多地使那些大的、有生命力的欧洲民族具有由语言和共同感情来确定的、真正自然的疆界;同时在某些地方还保留着的、但是没有能力再作为独立的民族而存在的那些残余的民族,仍然应当留在比较大的民族里面,或者溶化到他们中间,或者没有任何政治意义地作为民族志学的纪念品。军事观点在这里只能具有次要的意义。(p.298)
只有统一才能使我们在国内和国外强大起来。(p.299)
马克思:法国的战争前景 外交家们按照他们的惯例,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时总是忽略一个重要因素——人民。(p.306-307)
马克思:普鲁士对战争的看法 现在可以听到人民在低声但清楚地说:“责任啊!如果1848年革命没有被欺骗和暴力所扼杀,那末,法国和德国就不会重新互相武装对峙了。如果德国革命的残酷的扼杀者不向什么波拿巴或什么亚历山大低下自己的戴皇冠的头,那末,甚至现在也不会有战争。”这就是人民的喃喃怨言,这种怨言将逐渐汇成隆隆的雷声。(p.394)
马克思:意大利战争 对革命的要求和革命的自然必要性,就像你们把自己的宝座建立其肩上的被奴役的各国人民的绝望状态一样普遍存在,就像你们那样得意洋洋地利用其贫困状况来趁火打劫的被掠夺的无产者的仇恨一样普遍存在。只是当革命像闪电一样,像只有在无法防止的致命的雷击发生以后你们才能听到霹雳声的闪电一样,成为无法估计的和无法防止的自然力的时候,革命的爆发才会成为不可避免的。
至于这个爆发可能在什么地方发生以及如何发生,这没有多大的意义。主要的是它一定要发生。(p.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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