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干部的家事,往往含着政事。抓党风,落实到家里,就是要抓家风,抓家规。从严治家是从严治党的一部分,共和国大将黄克诚的家风,充分体现了这个意义。
两条家规
1949年10月下旬,黄克诚率领一批干部从天津南下湖南。此行,他是奉毛泽东主席亲令赴任湖南省委书记。随他南下的,还有他的夫人唐棣华和1岁的小儿子黄晴。途经武汉时,黄克诚会见了四野和华中局的领导人之后,去岳母家接上了两个孩子——6岁的大女儿黄楠和5岁的大儿子黄煦。他们是黄克诚1945年从苏北进军东北时被寄放在岳母家里的。黄楠、黄煦满脸又新奇又害羞地看着他们,还有些害怕似的躲着他们,不肯喊爸爸妈妈。也难怪,一晃就是5年了,孩子们不认识父母亲并非异常。
那一刻,一向觉得为革命舍小家是理所当然、把小家的聚散看得平常的黄克诚也禁不住热泪盈眶。现在好了,解放了,一家五口可以团聚,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了。
一到湖南,黄克诚就对唐棣华说:“棣华,今后孩子们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条件比过去好了,但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高级干部的家风影响着党风政风。我们的一言一行对子女、对周围的人都会产生影响。从今天起我们家要订两条规矩。一,不准动用公家的汽车办私事;二,不准向公家伸手要照顾。”
唐棣华立即表示赞成。在她心里,这样的规矩其实早在她嫁给黄克诚的时候就定下了。那时候条件艰苦感受不到,但自从进了天津,她就自觉地远离他作为天津首任市委书记的权力。她既是黄克诚的妻子、家属,也是他的部属、同志,无论多么严格的家规家矩,她都会遵守。
一件皮袄
黄克诚忙于工作,回湖南一年多了,也没能抽时间回老家永兴下青村去看一看。这年初冬时节,哥哥黄时玑来到长沙看黄克诚。黄克诚自20岁离开家,除了大革命失败以后回家乡潜伏时见过哥哥,20多年过去了,这是头一回相见。哥哥家一贫如洗,加上连年灾荒,苦得很。这次来,一是想代表家里人、代表村里人来看看弟弟,二呢,是想求当了大官的弟弟给他搞一件皮袄御寒。黄时玑身子骨太弱了,衰老得厉害,觉得冬天越来越冷,坐在火炉边,他穿着棉衣服也总像透着风似的,要是有件皮袄就好了。
黄克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在他心目中,哥哥是普通老百姓的缩影。想起革命年代里哥哥一家为他所担的风险、给予他的帮助,别说一件皮袄,就是十件百件皮袄也是应该的。但买皮袄是要花钱的,而且一般人买不到。那时,皮袄在湖南属紧俏商品,指标极少,不过以黄克诚的权力,批件皮袄给哥哥不在话下,可黄克诚绝不会批这个条。他给时任察哈尔军区司令员的王平写信,请他帮忙买件皮袄,哪怕旧的也行。王平在张家口,那地方买皮袄应该方便些,也会便宜一些。皮袄买到了,黄克诚如数付了钱。说实在的,黄克诚就那么点津贴,平日里帮这个,帮那个,现在帮哥哥买皮袄后,津贴就所剩无几了。别看他这次很大方,在自己身上花钱却是有名的“抠门佬”,唐棣华记得他的一件毛衣都穿了十几年了,她认识黄克诚时他就穿着它,那时候还在苏北抗日。可黄克诚却并不在意,反而认为自己平时节俭是有道理有意义的,要不然哪帮得上别人,又怎么买得起皮袄?
一处旧房子
1977年,黄克诚复出工作,从山西回到北京,担任军委顾问。考虑到他眼睛不好,上下楼不方便,安排他住到南池子的一处平房小院里。房子是1949年建的,面积还可以,就是太旧了。那时,黄克诚虽然已经复出工作,但他的职级待遇问题还没有恢复,管理人员申请了一笔维修房子的经费,准备将房子好好翻修一下,说怎么也应该像个“将军府”嘛。黄克诚一脸严肃地说:“不行,不行!不要大修,简单一些,哪里透风漏雨,就修哪里。我不设什么‘将军府’!”又说:“现在复出工作的干部很多,落实房子的事情也很多,不要麻烦了。不要和别人比待遇,我们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对于我来说,能让我工作我就求之不得了!职级不职级的,都不重要!”工作人员拗不过他,只好按他的意见办,将房子简单维修了一下就凑合着住进去了。
后勤管理部得知黄克诚不愿换房住,又不同意彻底整修,便准备将临街的墙和门楼加高一些。黄克诚听说要花一两万元,又拒绝了:“修那个东西干什么?现在这个铁门虽然旧点,可是蛮结实嘛!门就是用来出出进进的,要装那么好那么高干吗?像这种装门面的东西咱们宁肯将就点也不要乱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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