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笔成趣的旧时青楼楹联:“迎送远近通达道;进退迟速逝逍遥”横批:“送往迎来”。旧时的考场叫贡院,尤以人才辈出的江南贡院为最。明、清时代的江南贡院,相当于3个北京的故宫大,是中国最大的科举考场。科举时代共产生过800多名状元,而半数以上都出自这个考场。众多历史名人如唐伯虎、郑板桥、李鸿章等,更是由江南贡院走上历史舞台的。在考生眼里,贡院是他们通往富贵功名的必由之路,因而,每当开科取士之年,自然引得四方士子纷至沓来。既然考生云集,他们的吃喝玩乐住都要有人照应,这便给商人发财提供了机会,许多青楼、酒肆、茶馆应运而生,贡院边上的秦淮河,“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分影照婵娟。”也因为这些设施而变得妩媚动人,笑听青楼史,谈论古今情 。形成“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的一派繁华景象。
妙趣横溢的旧时青楼楹联:“问生意如何,打的开收的拢;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横批:“春意盎然”。中国的士子与青楼有不解之缘,从古至今,关于才子与佳人的风流韵事便经久不息。唐代士子高中进士后,向钟情的妓女写情诗、炫耀才华,在当时是一件雅事。即使科考失意,士子们无奈之下,“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痴笑青灯卷,漂游方寸客”。此时,醇酒佳人,又成为减轻他们落榜痛苦的安慰剂。“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但到了明代,在朱元璋的铁腕政策下,士子与青楼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洪武初年,朱元璋建都金陵,在秦淮河畔设置妓院,俗称大院。朱元璋亲自为大院题写对联,作嫖娼的动员报告。他的对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真乃青楼寂寞弹春泪,秋水望穿叹红尘也。
“青楼”这个词,原本指豪华精致的雅舍,有时则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如《晋书•麹允传》:“南开朱门,北望青楼。”邵谒《塞女行》:“青楼富家女,才生便有主。”南梁时,刘邈《万山凶采桑人》诗首句云:“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不过这里说的“倡妾”,可能只是“家妓”而已。至唐代,“青楼”两种意义仍参杂错出,甚至有一人之作而两意兼用的例子。如韦庄《贵公子》“大道青楼御苑东,玉栏仙杏压枝红”,与大道、高门相关,而与艳游、酒色无涉;而《捣练篇》“月华吐艳明烛烛,青楼妇唱衣曲”,则指妓院。唐•杜牧《遣怀》诗:“十年一觉 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宋、元以降,“青楼”的偏指大行于世,反而成了烟花之地的专指名词,不过比起平康、北里、章台、行院等词更为风雅些罢了。张窈窕,蜀中名妓,擅长写诗,《全唐诗》收录有《赠所思》一首,诗曰:“与君咫尺长离别,遣妾容华为谁悦。夕望层城眼欲穿,晓临明镜肠堪绝”。此诗清丽有情,很为时人推崇。诗句朴实感人,情真韵切,使那些无病呻吟的风流诗人自叹不如。
醉问红尘事,戏说天下人。“白日里满嘴孔孟道德,沉暮间结伴青楼红舍,读书人多是轻薄郎!”中国古代知识分子与青楼关系密切,青楼似乎是古代文人除了庙堂、家庭、江湖以外必不可少的寄托之所,少了青楼文学,传统的文学大概就少了很多的韵味。深思婉出,风韵绝传,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啊,几许风流随风而去。因而,旧时的风月场所亦多有楹联,其中亦有驻足观者,兹撷取一二,以飨读友:据《对联话》载,清•何伯乔有题广州烟花街联二,其一曰:“两岸楼台,高卷筠廉邀月入; 一河船舫,轻摇兰棹载花来”。其二曰:“风月常新,时复登楼聊纵目; 烟花无际,须知有岸可回头”。“广州烟花街”即旧日广州之清平街,为酒楼、妓院聚集地。第一联写烟花云集的景象,楼上竹廉高卷,河中花舟漫游。第二联是感怀,似有怜花惜玉之意。青楼中的女子犹如别人手中的玩偶,一生难得为自己做一次主。如严蕊写下了名扬千古的《卜算子》词:“不是恋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强烈地表达出她要求脱离做妓女的苦海的愿望。辞情婉转,意志坚定。她们附庸风雅、攀权附贵,无非是为了结束自己浮华而空虚的风尘岁月,欲找到意中人,过上平静的生活。
曲赋有曰:“芙蓉锦帐,恩爱甚荒唐。转瞬红颜付北邙。生前枉诩貌无双。堪伤,一代风流,总付黄粱”。旧时上海有一家名叫“鸿月楼”的妓院,妓女多为粤人。有鹤顶格嵌字联云:“鸿雪乍留痕,忆从珠海评花,旧雨喜添今夕话;月华欣对影,听到苏台折柳,春风撩起故园情”。倪鹤笙是清代广西临桂人,光绪、宣统间曾任泉州知府,其有题妓院联云:“惟本色英雄,方能到此;是可怜女儿,何必苛求”。上联说嫖客,下联说妓女,联意深刻,颇具恻隐之心。 题妓院联者多不肯署名,清末某文士有集词句题妓院联云:“ 酒微醒,香温处,留我住;人定后,月明时,只花知”。又一佚名联云:“月明自来还自去; 暂时相赏莫相违”。二联写的甚洒脱。其用意则为劝人不可对妓女用情。 旧日北平陕西巷春花院有联云:“我处无私,有钱任君自择; 你休妄想,缺钞免费思量!”!此联是用鸨婆口吻写的,直截了当,敲明亮响地“明卖明买”,堪称“坦白” 寓意透彻 。初读以上联句,似清空一气;细细玩味,便觉短幅中有无限蕴藉,藏无数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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