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公休期间随团赴湘西旅游,从古城凤凰沈从文的旧居欣赏钱伟长先生笔致深婉为其题撰:“人生朝露;文字千秋”联后,思绪一发不可收拾。独自经古城的东门城楼外的虹桥前右侧沿江堤移步下行,沿途3华里路上尽是古拙简朴的木结构吊脚阁楼,精美旅游工艺品琳琅满目,小贩吆喝声喧嚷闹,各种字号店铺相映成趣,小街上,是黑色的薄石板铺平的路。幸好距墓地不远,到得听涛山脚,但见松柏常青,兰蕙芬芳,绿竹依依,山泉淙淙。在参天大树的倒影中,沱江河显得格外凝重,浓绿葱翠,波光粼粼,分外妖媚。
从环山道向右拾阶而上,不远处便能看见一块石碑,上写“沈从文墓地”5个遒劲大字。右前方的石碑上,刻着凤凰县人民政府撰写的墓地简介。再不远处置有一块竖长的石碑,上面刻有著名画家黄永玉为其表叔沈从文题写的碑文:“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墓地建在一块狭长的小草坪断带上,没有坟冢,只竖有一块近两米高约6吨重的天然五彩石,石正面镌刻的是沈从文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碑石背面是沈从文的姨妹美国耶鲁大学教授张充和女士的撰联:“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由中央美术学院著名雕塑家刘焕章教授镌刻。其联句尾四字串读让人耳目一新:“从文让人”挽联匠心独具,虽属文章游戏,览之惟见得工力不菲,且又包含理趣,寓意深刻透射出先生一生的高风亮德。
沈从文墓地清幽静谧,错落有致,四周绿树环抱,墓地上和四周的草坪上摆放着几束时令野花和竹编的一些蝴蝶等,这些都是前来谒拜的旅客们留下的。环顾墓碑的四周,有民国四年养身主人的题壁:“听涛”,有民国大总统黎元洪的题壁:“兴废周知”和熊克武、渔隐道人等许多硕士名流撰写的“拥翠”“云窟”书法石刻,笔力苍劲,字大尺余,醒目耀眼,恢宏遒健。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其夫人题记黄永玉书丹“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对人无机心,爱祖国,爱人民,助人为乐,对万汇百物充满感情”这是一个相濡以沫,最终了解先生的人对他做出最公正的绝妙评价。墓志铭刻及墓地背景内涵十分丰富,包容了不同时期的内容,先生如水的心境容纳了这一切。读过先生笔下与水有关的故事,茶峒渡口的翠翠,沅江流域的水手,箱子岩下划龙船的汉子,无不与水结下不解之缘。先生用水启蒙,以水寄托,面水思索,言水之柔和,借水重塑人性,用水包容万物。仔细体察纵观先生的生前世后。我想,以后,如若有人再想去疏理先生与社会的蛮缠纠葛,已经是多余的了。
从墓地徐缓斜行几十米有眼古井,此井有“凤凰第一泉”之称。岩石缝隙里,渗透出一汪清泉,井壁四周长满羊齿状的厥类植物。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于鸿毛,沈老妙笔生花,笔落惊风雨,书终将传于世。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是从先生留下的著作中来了解和认识先生的。对故乡、对所爱的人和所恨的人,先生都执著如实地将之反映在自己的文字中。在他那些广为人知的小说、散文中,读者不难发现其间充盈着爱情和死亡这两种极端差异的命题。先生的文字虽通俗平淡而优美,但又从中透出冰峰般的坚硬。于是,在众多人眼中看见了不同的沈从文。有认为他优雅而单薄,没有力量;有认为他刚硬而有血性,但容易幻灭;也有人评价他文风潇洒有很深的思想境界,而且永远的固执和不懈的追求。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在阅读沈老的文章时,总是首先强烈地感受到那些词句中隐约漂浮着的唯美和淡雅。
先生墓地顺势依山而建,虽不显气度恢宏亦不过分修饰张扬却别具特色,并极富时代之色彩。笔者有幸登临祭祀,抚碑墓前不禁感慨万端,举目眺望,远则积山巍壮,云蒸霞蔚,争气负高,含露饮景,参差岱雄。近则圭壁联植,峭岩迭宕,万木森然环美幽丽。沱水通脉,河湾透彻,清滢秀澈,岩泽气通,如珠走镜,似仙境也!先生之碑,采天然五彩石,状如先生一生。他淡泊明志,淡名如水,勤奋、俭朴、谦逊、宽厚、自强不息。先生爱祖国、恋故乡,时刻关心国之安危、乡之勃兴、民之痛痒、人之温爱,堪称后辈学习之楷模!该墓地所在地,从前是文人墨客在凤凰休闲观光的场所。又名“杜母园”,系清代曾任钦差大臣、云贵提督的凤凰籍苗族人田兴恕为孝敬其母杜氏修建的花园。开凿通往花园的古石道是明清时的遗迹,是当时凤凰古城“东下辰沅,西进黔川”的唯一通道,古称“官道”。据史载清道光十七年间,湖广总督林则徐就曾从此到凤凰城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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