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恢复军职
1952年10月,黄克诚担任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总后方勤务部部长兼政委。1952年12月,军委下达命令,韩振纪重回部队工作,恢复1947年6月定下的大战略区正纵队级别,任军委总后方勤务部汽车拖拉机管理部部长(简称总后车管部)。他又穿上了军装,戴上饰有八一红五角星的军帽。1953年2月,韩振纪当选为军委总后方勤务部党委会委员。
有资料说,总后运输部是1950年1月成立的,1953年8月改称车辆管理部。据1953年3月韩振纪写的《自传》原件,其中有两处分别写着:“1952年12月,任军委总后方勤务部车管部部长”“现任车管部长职务”。原件放在一个印着红色“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汽车拖拉机管理部 缄”字样的信封里面,上有韩振纪亲笔题写:“自传底稿 妥存”6个字,在“妥存”两字旁边还画了两个圈儿。可见韩振纪到总后的时候就是车管部,并不是运输部。
韩振纪任总后车管部部长这一段时间,第一副部长刘显宜与韩振纪共事时间最久。刘是湖南人,年纪比韩振纪大,解放战争初期就担任晋察冀军区后勤部副部长;第二副部长周子祯在车管部工作不久调到军需生产部任副部长;黄曹龙副部长在车管部工作不久调到兰州军区任后勤部部长。周、刘都是1926年参加革命的,黄于1930年参加革命,1955年,3位均被授予少将军衔。
据总后车管部老同志刘丽生将军(原总后勤部车船部副部长,1988年被授予少将军衔)介绍,车管部下设若干处室,有车管处、工厂处、器材处、训练处、计划处及办公室等,处级领导干部有彭传清(红军干部)、江平、郝一适、刘有恒(红军干部)等。
车管部干部有100多人。当时韩振纪的夫人董玉书也在车管部做机要工作,后来,按军委有关军队女干部的统一规定,转业到地方。
二、政治思想工作不是空泛的
1953年,我军全军车辆总数为7.1万台。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时期,我国开始自行设计制造汽车、拖拉机,并开始装备部队,运输力量得到进一步发展,军用车辆管理工作成为我军后勤工作的重要方面。
1951年10月,军委曾统一过全军汽车部队番号,总部、大军区、军兵种、野战部队也都有汽车编制,到1953年底,军队后勤系统共有汽车团35个、汽车修理工厂28个及若个干专业学校,并逐步建立了各种装备维修分队。
在这一时期,总后车管部领导直属汽车团、修理厂、学校,负责全军车辆的管理、规划、有关各项制度的制定、技术管理人员的培训及一切相关工作的检查、指导等。总后车管部在各军区曾设有办事处,管理汽车团、学校和修理工厂。
军用车辆管理各方面的工作任务相当繁重,1953年9月,韩振纪到东北部队考察了一个月,去时带了苏联编写的《军队车辆装备》和1952年10月总后方勤务部转发的《苏联武装部队汽车运用条令》,一边学习一边研究。
韩振纪生活简朴,外出途中,在火车站就餐,仅食用一些面包、拌柿子,或者少许点心。在丹东,为了不增加基层单位负担,他带着秘书到辽东军区司令部食堂就餐,那里熟悉的同志多,一边吃饭一边叙旧,仍然是他个人掏腰包。当时的旧币1万元相当于现在的1元,一顿饭两个人也就4角钱。在沈阳,他在东北军区后勤部车管部食堂吃饭,同样自己付费,坚决不准下面请客。那时,东北受苏联人影响,面包、红肠很常见,但他由于繁忙,经常每顿只吃一块面包而已,连红肠也没有。有老战友来看他,赶上了就一起吃饭。当时,东北物价较高,加上一条普通的烧鱼付费1元2角5分,同时,他还要准备一些水果、香烟之类的东西,招待来客,这些也完全由自己负担,不让公家报销。
从东北回来以后,他对部里同志说:“苏联搞的条令教材可以借鉴,但是要完全对路,还得下功夫搞自己的东西!”韩振纪在车管部干部会议上强调说(摘要):
这两年,车子多了,车种多了,人也多了,给我们提出了不少新课题,一切从基础抓起。我军汽车装备还很落后,缴获的那些东西已不适应现代战争,正在逐步进行更新,车辆维修也要同步跟上。部队车辆编制要统一,训练机构要统一,集中力量做好技术培训工作。学习志愿军车管工作的经验,加强管理,提高管理水平,是我们军队车管工作的中心任务。
1953年,毛泽东主席批评总后卫生部“是无政治、无领导的官僚衙门”。1953年4月至5月,黄克诚主持召开总后方勤务部党委扩大会议,并在会上讲话,他从工作出发,对总后某些部门的官僚主义问题,给予严肃的批评:
后勤系统的干部、党员在主席的领导下,大家都是努力的,辛苦的,进步和成绩是多方面的。但是我们要说清楚,后勤部门存在的问题是很多的。没有一个单位,没有一项工作不存在问题。其他各部,如军需部、车管部、油料部、营管部,兽医局、马政局等所存在的问题,同样是严重的,只是在程度上有些差别而已。
黄克诚列举了供应工作、军需工作,特别是卫生工作方面的许多具体问题之后还讲道:
汽车修配厂不修车,却要用手工造汽车。2000多人的厂造什么汽车?几千辆坏汽车没有零件,我们却要造汽车,造摩托,至于汽车零件,则只好向国外订货。
黄克诚在讲话中深入分析了原因,提出今后努力的方向和措施。这一次会议分析了形势,总结了经验,确立了“为国家负责、为部队负责”的后勤建设指导思想。
为了贯彻落实会议的精神,韩振纪组织车管部进行了自检,从思想工作到各项具体业务都检查到了,并以克服官僚主义,改善机关作风为中心,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他在干部会议上特别强调: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时对我们讲过:“改造思想,做好抗日工作就是政治”,我理解政治思想工作不是空泛的,车修不好,管不好,完不成任务,光喊口号有多大用?我们要从做好本身工作出发,解决干部思想和生活的实际问题,主动寻找原因和办法。机关的同志到下边指导工作要具体,要有针对性,不要讲空话、废话。
(《韩振纪工作笔记》)
为了确实搞清情况,韩振纪分批组织人员深入到基层单位,要求“车管部机关干部到下边以后,多听群众的意见,莫指手画脚。”对下去以后的调查效果,韩振纪追问得很紧,技术力量有多少,能力到什么程度,缺少什么,哪些问题解决起来有困难,包括设备的详细家底,他都要亲自准确了解,不能有任何含糊。
韩振纪在车管部机关干部会上发言指出(摘要):
官僚主义是形成浪费的主要根源,作为人民解放军主管机关的干部,尤其要对国家、对部队负责,当前的思想政治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坚决克服官僚主义,改善工作。
患得患失,职责不清;发生一点事情就上下、互相推诿;办事情拖拉,发现问题不去立即解决;都是典型的官僚主义问题。人民军队厌恶这些毛病,脱离群众,脱离实际,脱离责任,如此就无法完成任务,必须严以纠正。
韩振纪领导车管部努力工作、开创局面,其严谨而实干的工作作风,给总后车管部的老同志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少人说:“韩部长领导我们,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狠抓落实。”
韩振纪对自身的修养要求很高,《韩振纪历史思想自传》就是在那一时期写的:
1945年,我由华中带干部去东北,曾任东北军区军工部长兼政委,后改担任副部长,直至现任车管部长职务,多是新建单位,这一时期情况,是独立负责,对全面领导、考虑问题方面有所提高,尚能掌握原则与保持俭朴作风,但政治领导不强,工作能力有限,各方面多感不够。
韩振纪部长带头自我批评,给领导干部树立了良好榜样。
在车管部机关里,韩振纪注意发挥年轻人的作用,鼓励年轻、有专业知识的干部到第一线去,一方面了解情况、督促工作,另一方面也不断学习提高。韩振纪对表现突出的年轻人给予重用,该提拔的就提拔。当时,车管部的正副处长多是红军和抗战初期的老同志,韩振纪当部长以后,重才重德,破格提拔了一些抗日战争中后期入伍的干部。他说:“现在,车管部有红军资格的部长、副部长,以后也要有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部长、副部长,谁能搞好工作就让谁干!”
韩振纪是高级军事指挥员出身,性格耿直,在下边干部的心目,他又是一位知识分子,有文化修养。对待部下,他的要求十分严格,坦率、不客气,但是讲道理、不骂人。
一次,有位副处长呈送统计材料,韩振纪仔细看了一下,他少报了本月事故情况,于是又随便问了他几个数字,他竟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韩振纪严肃地批评他说:“你到底是哪一路的处长?”韩振纪在会上点他的名:“某人对自己工作范围内的该知不知,还少报告事故,我们进城才几年,就有人报喜不报忧,无所事事,谁能容忍?”韩振纪部长的一番话,让全车管部同志的内心都感到震动。后来,这位副处长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严重,主动作了深刻检查,再也没犯此类错误,也没有受到处分。韩振纪就是这样,对待部属一贯采取爱护的态度,严厉是严厉,部属犯些错误只要及时改正,能不处分就不处分,如果改正得好,照样重用。他常说:“人无完人,不可有点毛病就砍脑壳!”
韩振纪执行军委和总后党委的指示向来不打折扣,可他对个别上级干部不切合实际的指示或者工作作风,却能提出不同意见,有时还很尖锐。
1953年,车管部的几位同志到青海高原搞了半年调查,提出要给所有的汽车部队配备金属防滑链条的意见。这种防滑链对保障在高寒多雪地区行驶的安全,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韩振纪完全赞同。因为需要解决与相关部门协调的问题,他写了批语后送总后某领导处。
过了一段时间,他见没动静,就派人去了解,结果发现这份文件仍放在这位领导秘书的办公桌上,根本没送上去。韩振纪很生气,他大步走进这位领导办公室,进门就说:“防滑链这事大不大?我看很大,解决了这个问题,部队要少损失多少辆车,少死多少人?现在我的报告让你的秘书扣住了!”这位领导把秘书找来一问,知道韩振纪说的事情果然存在,但心里仍然老大不愉快,于是到黄克诚部长那里去告状。黄克诚说:“老韩这个人对工作一向很认真,要是在打日本的时候,他就更不客气了!”
对于下属单位反映的情况,韩振纪总是认真听取,能解决的就尽力解决,而且是急事先办。例如1953年冬,某军区车辆仓库被大雪压塌,100多辆全新的苏式嘎斯63和嘎斯51汽车被压在里面,由于采取措施及时,幸好受损不大。情况紧急反映上来后,由于所需款项暂无相关科目列支,有的处长感到为难。韩振纪二话不说,亲自出马,刻不容缓地找各主管部门联系,很快就批下专款,令该车辆仓库重修,及时解决了问题。
由于韩振纪坚持原则、严以律己,下级对他服气,总后车管部的领导班子团结,相互配合得也好。到了老年,刘显宜与韩振纪两家住在同一个干休所,见面就聊上半天。过年时,韩振纪常主动到刘家拜年,刘家里做了泡菜,就送些给韩家。
刘显宜将军常向下级提起学习韩部长的工作作风,其中他感受最深的就是韩振纪的带头作用。此后,张贤约将军接任总后方勤务部车管部长,以至兼任总后副部长并主管这部分业务后,也充分肯定了韩振纪以往的许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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