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家乡健在的百岁老红军赵世新。
2014年8月初的一天,百岁老红军赵世新,在儿女们的陪同、呵护下,从四川成都乘坐汽车出发,不畏长途颠簸,来到位于甘肃省康乐县八松乡新庄村马家寨的老家(今侄儿子赵玉林家),看望亲朋好友,以及家乡的巨大变化。
乡亲们闻讯后,争先恐后地前来看望这位老红军,和他握手问好,祝福他健康高寿,永享天伦之乐,赵爷爷也多次邀请马家寨的老人们,到家中来见面叙旧,促膝畅谈家乡从解放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巨大变化。笔者于8月9日引导康乐县文体局的赵文诚、漆永平两位科长,和工作人员高中坚,原局长徐正文同志等一行五人,专程去看望和拜访了赵世新爷爷。因为赵爷爷的两个侄孙子,赵睿智和赵睿丽都是我在八松中学三年前教过的学生,在他们一家人的介绍下,赵爷爷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非常殷勤地接待了我们,并且传达给了正坐在隔壁小屋沙发上,戴着耳机收听新闻节目的赵世新。我们刚走进了赵玉林新翻修好的东面平房时,一头银发,穿着棉衣、棉裤的赵世新爷爷右手柱着拐杖,精神矍铄地慢慢从隔壁走出来,笑容满面地和我们一一握手,对我们几人的来访表示热烈欢迎,并且还用手指着北面砖木结构的红色瓦房说:“一百年前的农历五月,我就出生在这一面的老房子里。”这一句朴实的乡音,猛然间就拉近了我们与赵爷爷的距离,老人的视力和听力都还可以,尤其是记忆力好得惊人,通过交谈我们对这位曾经从家乡走出,至今还健在的百岁老红军,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赵世新,原名赵根富,曾用名赵咸富,字觉民,男,汉族,1914年农历五月,出生在甘肃省康乐县八松乡新庄村马家寨(侄儿子赵玉林家),为了逃难,于1928在临洮参加冯玉祥的国民军第五路25师75旅某团2营7连部,当了勤务兵,1929年冬天,部队到开封,1930年到26军当了号兵,1930年从南昌步行到达江西宁都,1931年12月5日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红军,1933年8月参加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先后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和解放初的贵州剿匪等战斗。历任马夫、司号员、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汽车团团长等职务。1963年8月调到四川省建设厅工作,后来建设厅改为建工局,后又将建工局改为建筑总公司,赵世新就在四川省建筑总公司供应处处长的位置上,整整干了十九年的时间。
图为老红军赵世新在给笔者讲述他当年艰苦的战斗历程。
1982年12月从四川省建筑工程总公司离休,现在享受省部级政治、生活待遇,生活上有交通费,书报费等,现居四川省成都市马鞍西路,老人说:“单位分的住房是大套,很宽敞。六个子女,四个都在成都工作,都分了房子。”
赵老的一生忠于党,忠于人民的革命事业,他当年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历尽艰难险阻,一心跟党干革命,他的经历是光荣的,他的革命精神值得我们崇敬,值得我们学习,新中国成立后,他仍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服从党的安排,又把自己的一腔心血,倾注到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去。他一生的道路是曲折、坎坷的,他涉过千山万水的足迹,已深深印在中国革命的历史征途上。但他谦虚地说:“我没什么贡献,只是跟着党奋斗了一生”。离休时他已年近古稀,仍不辞劳苦给机关干部、职工、学校师生作革命传统报告,受到社会的崇敬,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革命”、“老红军”。
他们这些离休干部有一个党支部,有50多人,总公司开党代会,都选他为代表去参加,有时开其他会议,也邀请他参加,组织上对他是既重视又关心。
赵爷爷非常谦虚地说“我是一个老党员、老红军.参加革命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我对革命没有什么贡献,只是跟着党奋斗了一生,我离休时已年近古稀,但我怀着“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愿望,忠诚于党的革命事业,发挥余热,为四个现代化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图为家乡健在的百岁老红军赵世新爷爷在自家院里柱杖欢送我们。100年前赵爷爷就出生在身背后砖木房前身的老屋里。
他还多次主动给机关干部、职工、学校师生作革命传统教育的报告。以自己的亲生经历,所见所闻,教育青年一代,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积极投身于祖国的四化建设。不管国际风云如何变化,坚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只有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全面贯彻邓小平理论,身体力行“三个代表”,积极践行“党的群众路线”,才能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同时,利用探亲访友、回家叙旧等多种机会,对许多亲属经常进行忆苦思甜和艰苦奋斗的教育,教育他(她)们,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要经得起金钱的诱惑和考验,继续保持和发扬中国工农红军战士们,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不要“一切向钱看”,要树立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崇高理想,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遵纪守法。由于他的言传身教,每一个儿女的家庭,都有团结和睦的好家庭。
图为家乡健在的百岁老红军赵世新在老家门口和来访者握手告别。
赵世新,原名赵根富,曾用名赵咸富,字觉民-男,汉族,出生于1914年农历5月,原籍甘肃省康乐县八松乡新庄村第六社(今马家寨)。
1931年12月5日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红军,1933年8月参加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参加过红军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贵州剿匪等战斗。历任班长、排长、连长、副营长、营长、副团长、团长、第五兵团直属队指挥科长等职务。
1982年12月从四川省建筑工程总公司离休,现在享受省部级政治、生活待遇,现居四川省成都市马鞍西路19幢3楼15号。
为了抢救历史资料,我乘他回家探亲之机,邀请来县政协、县文化局的领导,专程去看望和采访他,请他作了报告,并帮助他整理了他当年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的革命回忆录,赵老的一生是忠于党,忠于人民的革命事业,历尽艰难险阻,一心跟党干革命的一生,他的经历是光荣的,他的革命精神值得我们崇敬,值得我们学习,新中国成立后,他仍保持着红军战士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服从党的安排,又把自己的一腔心血,倾注到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去。他一生的道路是曲折、坎坷的,他涉过千山万水的足迹,已深深印在中国革命的历史征途上。但他谦虚地说:“我没什么贡献,只是跟着党奋斗了一生”。近几年来,在他左眼01、右眼0 01的情况下,仍不辞劳苦给机关干部、职工、学校师生作革命传统报告,受到社会的崇敬,人们亲切地称呼他为“老红军”,“老革命”。现将他的革命经历,分几个部分整理如下,以供广大文史资料爱好者斧正、指导:
一.历尽苦难去参军
我五、六岁时,家境贫寒,父亲赵老大因贫苦得病,无钱医治,不幸病逝,丢下奶奶、母亲、兄弟、嫂子、侄儿子共13口人。大哥赵宝寿,为了全家人的生活,挑起家务重担,四季不停,到处奔波,因为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人世。1928年,临夏地区发生叛乱,有一天,一伙土匪骑马闯进我家抢劫,因无钱、粮可抢,就把二哥赵来财杀害。在旧社会一没有条件念书,是在艰难困苦中长大的,我当时钻进废墟的杂草之中,幸免于难。为了活命全家逃往临洮避难,半路上奶奶、三个侄儿,被饥饿、病魔双重折磨,夺去了生命;二嫂、三嫂都走失,生死不明;我在逃命途中晕倒不省人事,被好心人背到苏集,才苏醒得救。天灾人祸,使我家破人亡,十三口人只剩下母亲、大嫂、三哥、我和五弟。五人逃到临洮,举目无亲,白天要饭,露宿屋檐下,过着饥寒交迫的流浪生活。由于兵匪横行,灾荒连年,逃难人群剧增,全家人终日乞讨不到一顿饭,在死亡的威胁下,我母亲才下了狠心,说服了夫死、子亡与我们患难与共的大嫂改嫁另谋生活;同意三哥赵跟财参加了冯玉祥的国民军,给一个排长当了勤务兵,只剩下母亲、我和五弟相依为命,继续讨饭度日。不久因为生活实在无着落,我便去临洮东乡给一家富户打短工,只给我饭吃没有工钱,秋收后又辞退了我。母子三个又在一起讨要过生活。由于生活艰难,亲人离去的悲伤,饥寒交迫的折磨,可怜的母亲一病不起,含恨逝世了。幸好我三哥侍候的排长心底善良,给了两块银元,买了两页竹席才将母亲遗体卷裹后,草草埋葬于临洮南城壕内。但没过两天,被野狗们挖出来吃了,我兄弟二人哭了个肝肠寸断,死去活来,从此,留下我兄弟二人孤苦伶仃乞讨度日。一次我去一户有钱人家打水,被恶犬咬伤左手腕,流血、流浓达八个多月才好。过了不久,我三哥所在的部队要开走,二哥叫我也随军一起走,当时五弟八岁,难以独立生活,若不参军,两人一起继续讨要,又难保全生命,迫于万般无奈,只好忍痛割爱,把五弟送给当地一位无儿无女慈善的老妈妈为养子,兄弟俩抱头痛哭了一场,洒泪分别后,我就到冯玉样的国民军第五路军25师75旅×团2营7连部去参军当了勤务兵。时隔不久,部队就开拨了,途径洮沙、关山、兰州,驻进拱星墩兵营。1929年春部队由兰州开往河南开封,在开封驻扎时一位朋友告诉我说,三哥有病,我准备第二天去看望,不幸得很,当夜部队就奉命出发了,探望未能如愿,就这样又和三哥生生离别了,从此,天涯海角下落不明,至今生死未卜。
1929年残冬,冯玉祥的25师继续东进,出潼关,经陕州到开封。1930年初春,蒋、冯、阎中原大战,冯、阎失败,蒋介石把国民军第五路军,改编为二十六路军,师、旅、团、营、连的编制没有变,这时我仍在该军的25师75旅×团2营7连当司号兵。
1930年3月15日,我所在部队,要通过郑州铁桥,撤向黄河以北,当时,北面桥头有蒋介石的步兵拦堵,天上有飞机扫射。部队辎重、骡马滞留桥头,拥挤成灾,兵败如山倒,部队失去控制,纷纷丢弃武器、物资,蜂拥上桥,挤满八华里长的桥面。恰在这时,一辆火车从桥对面开来,桥上士兵有全部被轧死的危险,在这危急关头,先头部队用枪、手榴弹猛打,火车后退,才免遭一场大难。有百分之一、二十的部队带着枪、弹过了黄河,也有的被当地的“红枪会”将枪、弹收买或被强行夺走,部队溃不成军.失去了战斗力。
1930年8月15日过了黄河铁桥,经黄河北的修武、辉县、获嘉.住在获嘉县的东关。当时蒋、冯、阎大战由于阎锡山倒戈,冯玉祥主要将领韩复渠等投靠了蒋介石,逼使冯玉祥下野。原第五路军改编为26路军、师、旅、团、营、连编制末变,我就当了号兵,仍在原部队。
1931年,二十六路军被调往江西准备“剿共”,部队从黄河北获嘉县新乡、山东曹府州、济宁到江苏蒲口(南京下关蒲口)。从蒲口改乘轮船到江西九江、南昌,又从南昌步行到达江西宁都。
二、宁都起义当红军
部队到宁都后,驻了一年,我所在的部队是75旅1团2营,驻扎在城外二十华里的天门寨,减员很大,一是当兵的多是北方人,特别是陕、甘两省的人员最多,到南方后不服水土,吃的又是糙米、茶油、花生油,供给太差,很多人不适应,泻肚子;二是打摆子(疟疾),发冷发热,又得不到治疗,很多人都染了这种病:三是疥疮,大部分人都长了疥疮,全身是脓包。此外南方蚊虫多,雨水也多,蚊虫咬了雨水一浇,便化脓溃烂。由于上述原因,死了很多人,我们7连初到宁都时有90多人,最后只剩了50多人,有的连只剩下30多人。开始时,为解决部队吃的面粉问题,把所有马匹集中起来,从南昌运面粉,后来由于骡马也不服水土.差不多死光了。运面粉时因为路途远,而且雨水多,面粉被雨水淋湿,等运到宁都,好些发霉了,我们就吃这发霉的面粉,部队情绪非常低落,许多高级军官多次请求蒋介石换防,蒋介石只是口头答应,却不见行动。在此进退两难的时刻,中共中央派刘伯坚来到宁都(刘伯坚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曾是冯玉祥部队的党代表),当时,宁都城里由74旅(手枪旅)驻守,戒备很严。刘伯坚他们化装成卖柴的农民才混进了城,以后又和总参谋长赵博生接了头。据说在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后,有三个共产党员被留在二十六路军,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我们是75旋1团2营,住在宁都城外20多里的天门寨,营长是河北人,带2营去南昌给部队领军衣,我当时正”打摆子”,跟其他病号和一些老弱人员留下来,到晚上,红军小部队常来袭扰,就要求移住城里。军衣领来以后,我们2营也住在城里。有一天连部通信兵从街上回来,拿了些毛巾、肥皂等日用品,并说“城里乱了,都在抢东西”。 有一天师长李松琨到我们连里来了,带了四个马弁,他和一个马弁化装成老百姓,我们连长带了20多个人,从东门强行送出了城.营长也一同去送,部队起义的头一天,营长也跑了。
1931年12月14日晚,赵博生在二十六路军总指挥部小楼里,以参谋长的身份,设宴请客,邀请团以上的军官们都来参加。等到人员都到齐以后,他就从国内形势讲到二十六路军的处境和出路,最后当众宣布二十六路军起义的决定。当时,八十旅旅长王天顺跳下楼去,紧接着另外两名军官也跳下了楼,想要趁机反抗。事先埋伏在楼下的特务连(特务连的人员精悍,装备精良),听到了赵博生发出的信号后,便拥上楼,把几个拒不起义的反动军官被生擒活捉了,这些人以后怎么处理掉,就不得而知了。当晚宁都城里实行戒严,以防后患。
15日清晨9点钟,二十六路军17000多人,在宁都城南门外一片空地上全部集合,由二十六路军军长董振堂公开宣布起义,传下命令,叫扯掉帽徽和胸章,就这样部队起义了。我便成了红军战士,从此踏上了革命的道路。
部队起义后出发往南走,调往中央苏区九堡,路上遇见了很多老百姓,抬着担架。他们说“是去宁都抬病号的”,行军中,我看见一个人臂上戴着红袖章,写着“赤卫队”几个字,当时我还小,不解地问连长:“什么叫赤卫队?”连长说,他也不知道。又走了一段路,有约一个排的队伍,穿着灰布军衣,身上插着用纸做的小红旗,喊着:“欢迎新同志!”等口号。后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老乡们准备了很多的猪肉等食品,部队一下子抢着要扛,老乡说:“不用扛,这是慰问你们的”。对一路上的见闻,我迷惑不解。第二天,我们的连长不见了,大概是跑了,我们连由一排长带着。就这样到了中央苏区。
部队到苏区后,在九堡整训,每天都是听报告、开会、学习,上级反复给我们讲“什么是红军”,“为什么要当红军”,“为谁当红军”的道理,用以提高思想上的认识。
经过一年的教育,我们的起义部队被整编为红军第6军团,原74旅旅长季振同志任总指挥,董振堂任副总指挥.赵博生任参谋长,刘伯坚任政治部主任,下辖3个军,董振堂任13军军长,赵博生兼14军军长,原一团团长黄中岳任15军军长。同时中央又派肖劲光担任军团政治委员。
1932年一年内没有参加过什么战斗,主要是进行整训,在整训中.连长、营长都调去受训,换来的都是一、三军团的干部,还派来了指导员,我们连派来个指导员爱挑毛病,大家很不欢迎,结果把他换走了,以后又派来一个,经过说服,大家不再反对了。我们这个部队过去打的正规战、阵地战,对于游击战不会打,所以主要是训练游击战术。由于长时期的整训,指战员都产生了急燥情绪,纷纷议论:“我当红军就是来打仗的,别的部队都在打仗,我们为什么不打仗?”。
1933年,红5军团开赴前线准备参加战斗,第一次是打赣州,红5军团是配合红3军团的,红3军团是主攻。当时执行王明提的口号“打到武汉去过中秋节”,后来又喊“争取一省和数省的首先胜利”等,每次吃饭前都喊这些口号。 当时根据地都在山区,如闽、浙、赣边区,湘鄂边区,还有鄂豫皖都是贫困山区便于红军活动,开展游击战。但王明左倾路线非要红军打城市,使部队受到很大损失。赣州敌人防守很严,有城墙,城壕里灌满了水,敌人在城外阵地上修了暗堡,把地堡周围的草皮全部都铲光了,并且撤上了一层滚豆沙,严防红军偷袭。敌人的重机枪地堡埋了一个水缸。半边在地堡墙外,半边在墙内,便于从外面灌水,从里取水。有天晚上,我跟连长去摸敌堡,没看见一下掉到水缸里,敌人发现有人偷袭,机枪打起来了,我爬出水缸,又被沙石滑倒,滑到坡下才脱了险。
攻城时,我们扛着稻草和木板,先用稻草把城墙边的壕沟填满,再铺上木板,扛上梯子去爬城,这些都是在白天,在敌人的火力下进行的。因此,部队伤亡很大。过样的打法违背毛泽东战略思想的。毛主席是主张打游击战、运动战的。这时第三国际的代表李德掌握着军事指挥权,中央负责人博古是听李德的,所以尽吃败仗,当然也打了几个胜仗,如我们在东陂和黄陂,这是两个大镇子,我们得到消息,国民党59、52两个师,发了新式武器,如重机枪等原本不会使用,准备到宣黄去训练。我们红5军团的任务是迎头阻截敌人,1军团到两侧埋伏,3军团包抄截后路,待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时,发起攻击,战斗打得很激烈。这次战斗歼灭了敌59和52两个师,敌52师师长李明受伤被抓,敌59师师长陈时骥化装成士兵,混在俘虏中也被我们清查出来。
我军还缴获了敌人的电台,我军用敌52师师长的名义,给陈诚和毛炳文发了电报,意思是52师被红军包围,请求增援,陈、毛回电说:“已派11师来东陂镇堵截红军后路”。当时战斗刚刚结束,战利品很多,特别是武器弹药,到处都是,枪都没拣完.部队紧急转移,在大雨中撤离了东陂。我扪被撤回根据地,老百姓杀猪宰羊慰问我们。话剧团也来给我们演戏。我记得给敌52师师长的大衣背上缝了一块白布,上面写着“活捉白军师长耍把戏”,由朱总司令陪着到各部队和战士们见面,朱总司夸说:“这就是白军师长,我们不是说过活捉白军师长耍把戏吗”。随后又叫敌师长讲话,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东陂战斗结束后,部队整修了20多天,体力也恢复了,敌11师又来了,沿途受到我军的袭击。
打敌11师是在草台岗打的。敌11师是国民党的王牌部队,号称“常胜军”,非常骄横。这次我们是用诱敌深入的战术,先派小部队引诱敌人到草台岗把它包围起来,敌师部就在山顶上,用白布给敌机发了信号.但双方部队离得很近,敌机飞得很低,也分不清敌我,无法扫射。我们攻上山顶,敌师长自杀了,战斗打响不到4小时,就全歼了敌11师。战利品很多,到处都是部队,担架队都去拣,地方政府也派人帮助我们打扫战场。
1933年1月,我5军团和3军团、1军团共同打了黄狮渡和浒湾战斗。开始红3军军团和红5军团,在黄狮渡消灭了敌第5师一个旅的大部分,俘虏一千多人,敌旅长周士达也被活捉。紧接着就进行浒湾战役,敌人调集了14个团的兵力,向黄狮渡进犯,敌人先抢占了有利地形,又用飞机、大炮猛烈向我阵地扫射、轰炸,战斗非常激烈,经一天一夜的激战,敌人全线溃退。真是兵败如山倒,大家抢着抓俘虏,缴武器,敌人一个机枪连顺山沟逃跑,被送饭的炊事员发现,这个炊事员把扁担端起来大喊,“缴枪不杀!”又叫他们把枪架起来,人到一边集合,敌人摸不清虚实,赶紧把重机枪架起来退到一边.炊事员忙喊部队,押走了俘虏,战斗基本结束后,军团首长们在阵地议事,突然一颗流弹打中了赵博生同志的头部,他就在当场牺牲了。
1933年6月.红军全军出动,在广东南雄的水口镇打了一仗。天气很热,这是一场恶仗,打得很激烈,前沿阵地上有一个连队支持不住撤了下来,牵动全线动摇,情况十分危险。在这紧急时刻,军团部特务连冲上去夺回了阵地。其他部队也发起反击,才稳住了阵脚。这次战役是朱总司令指挥的,第二天朱总司令来到我们连阵地上,见了面就问我:“小鬼,你吃饭了吗?”我回答说:“吃过了,总司令您吃了吗?”总司令说没吃,我就去弄了些饭,总司令吃了,我又从一个水坑里舀了一缸子水,总司令喝了。临走时对我们连长说“好好坚持”。最后我们终于打败了敌人陈济堂的12个团,取得了水口战役的胜利。
我原在红5军团2营,后来在一次战斗中负了伤,我们团长也负了伤和我一起住院,出院后团长调到补充师当师长。临走他带我去了补充师,这个师主要是训练新兵,1933年8月1日我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介绍人是团青年干事张凤保同志.同年十月转为中共党员,介绍人仍然是张凤保司志。1934年补充师归红军3军团。从此,我也到了3军团。
1933年以后,蒋介石采取步步为营,严密封锁,不让商人向苏区贩运粮食、医药、布匹、食盐等生活日用品,红军的吃穿用品纸张,药品等十分紧张,根据地不产盐,外面运不进来,一块白洋只能买三钱盐,致使红军供养严重匮乏,武器弹药很少,红色根据地的形势一天天紧张起来,环境很艰苦,斗争十分残酷,战斗中我们把弹壳都拣回来,交给自己的工厂翻造,手榴弹也是自己造的,由于原科缺乏,不说质量好坏,数量也很少,这主要是王明左倾路线造成的。
毛主席指挥我们打游击战时,在运动中消灭了敌人,用缴获的物资装备自己,所以困难不太大,后来李德他们专打阵地战,说什么,“御敌于国门之外”,结果不仅部队损失很大,而且根据地也一天天缩小,部队吃饭都成问题,开始每顿每人两小碗米饭,由于不好分配,后来江西有种蒲草,能织席,就用蒲草编成小草袋,先把米装好,然后蒸熟,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袋。第四次反“围剿”胜利时,江西根据地有30多个县,由于博古、李德采用阵地对阵地,堡垒对堡垒的战略部署,执行了左倾错误路线,导致红军的第五次反“围剿”彻底失败后,红色根据地减少到11个县。同时敌人从四面“围剿”,广东有陈济堂,湖南有薛岳,还有白崇禧,李宗仁的部队四面进攻,形势对于我们是非常不利的。
在根据地兵源很缺乏,45岁以下15岁以上的男人都当了红军,甚至12、13岁的小孩子也参加了红军,当宣传员,写标语,后方部队,地方政府工作人员、学校等机关大多是女同志。江西的女同志很能吃苦很能干,抬担架的也是女同志。
以后蒋介石又实行堡垒政策,到处筑碉堡,围困红军和苏区,博古、李德等人又提出“两个拳头打人”,也命令部队筑碉堡。我们连挖了很多山洞,还挖了放东西的洞,还搭了锅台,储备了柴草。第五次反“围剿”,由于执行左倾路线,部队损失很大,根据地越来越小,处于完全失利的境地.红军在苏区不能立足,不得不撤出根据地。
三.艰苦卓绝走长征
1934年10月,红军从江西苏区根据地进行战略大转移时,我在红三军团炮兵营当司号员,红军离开江西瑞金时,也没搞什么动员,只是给大家说要转移,要走远路。因为说转移,就是到另一地方去安家.所以许多笨重的东西都带着,特别是中央机关,许多机器、印刷机都抬着走。我当时在军团炮兵营当司号员。有两门山炮,拆开采,沿路雇佣民夫抬着走。敌人尾追堵截,部队伤亡很大。
红军撤出江西后,先过于都河,经广东、湖南、广西、云南,随后转入贵州的黎坪,进行休整。党中央在这里开了会,有的人提出到湖南去和贺龙、肖克的二、六军团会师,二、六军团当时在湘鄂边也受到敌人的围剿。这时毛主席、周恩来、王稼祥都不同意去湖南,指出去湖南等于去送死,从而取消了去湖南的打算。这次会议还初步批评了博古、李德等人的错误。并精减了机关,充实了战斗部队,丢掉了笨重的和不必要的东西,中央机关的很多机器都埋了。当时有在贵州、遵义安家的想法,不久,部队继续前进,渡过贵州赤水河,到达土城,与贵州王王家烈的二十六路军展开激战,他的部队不行,尽是“双枪兵”(烟枪),他的12个团我们干掉8个,战壕里打死的敌兵有的手里还拿着烟枪。
进入广东境内,守敌在一个树林里用竹子搭成房子守着,听说红军大队人马来了,敌人先跑了。我们到后,见敌人一个排住在一个竹屋内,用竹子编了一张大床,编得很好。
红军离开江西时,1、3军团是前卫,在前边开路,中间是中央机关,红5军团担任后卫,主要是堵击尾追的敌人,因为中央机关带的重东两多,行动很慢,敌人追得又紧,后卫部队就诸击,部队伤亡很大。红军从江西撒出时有86000多人,到达遵义时只剩下30000多人。
部队进到湖南边境过改盘江.水不太深但水流很急,先派会凫水的人泅渡过去,在水面上拉一条粗绳,很多人拉着绳子过河,一次有近两个连的人,我一看要是绳子断了怎么办?我便从绳子上边爬过去,果然,绳子断了,冲走了200来人。
红军进入广西,我们的任务主要是走路,所以尽量避开敌人.多数是在夜里走,离敌人远就点上火把,离敌人近就灭了火把摸黑走。而且尽是山区,路很小,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有一天夜里只走了三里路。山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树,衣服全被划破丁,很多牲口也丢了。有天晚上正走着,有几人打着手电过来了,有的战士便骂起来,走近一看是朱德总司令,大家不啃声了,有时候前面部队停着不走了,一问原因才知道女同志生孩子,贺子珍同志也是在这次转移中生了孩子,经董必武同志批准,把孩子送给了老百姓。部队一停,敌人就追上来,后面的部队就堵击敌人,要知道这一个孩子是用许多战士的生命换来的。
在贵州渡过赤永河,在土城打了一仗,打了一天一夜,没有结果,部队又退回来。我们炮兵营当时有两门山炮,由于行动不方便,加上炮弹也没有了,在广西棠荫镇地区埋了一门。另一门在土城丢进赤水河里。开始战士们不愿意,后经周副主席说了才丢的。共有16门排击炮,也在土城毁了8门,因为没有炮弹,是自己销毁的。
1935年1月红军到达遵义时,在娄山关打了一仗,是3军团打的。当时敌人先占了山头,我军往上攻,我们的宣传员打着竹板,鼓励士气。军团集中了包括我在内的十几个司号员吹冲锋号,部队攻上山顶,敌人溃败了,沿公路跑,炮兵用排击炮射击公路上的敌人,拦截他们,好让步兵赶上去消灭,红军二次进入遵义。党中央在这里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即著名的遵义会议。
遵义会议解决了当时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军事问题和组织问题。会议对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的失败进行总结,批判了王明“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军事路线,以及李德等在军事上的瞎指挥。肯定了毛主席的正确军事路线。并且确定了红军北上的抗日的方针。同时也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特别是军队中的领导地位。这时候,毛主席没有接受党中央的领导职务,只是负责军事指挥,担任中央军委书记。
遵义会议后,毛主席亲自指挥红军.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展开了异常灵话的运动战。整个部队朝气莲勃,面目一新。毛主席指挥红军于一月下旬从遵义出发,二渡赤水,再克遵义,一举歼敌20个团,取得了长征以来的第一次大胜利。三月中旬红军在茅台三渡赤水,进入川南,诱调蒋介石在川、黔、滇三省边界层层设防。之后,毛主席又指挥红军突然由川南折回贵州,挥军东进,于太平渡四渡赤水,调头南下。三月底南渡乌江,直逼贵阳,佯攻黔东。当时,正在贵阳的蒋介石,急调滇军前往救援,我红军弃贵阳不攻,分兵两路,一路直驱昆明,一路抵达金沙江边。蒋介石恐失昆明,忙调重兵救援。我军乘敌不备,又弃昆明不攻,五月中旬急速渡过了金沙江。至今,红一方面军跳出了敌人尾追堵截的圈子,为完成长征打开了胜利的局面。
过了金沙江到会理,城里有守敌一个师,没敢出来,我军也未攻城,部队休息了几天,中央在这里开了会理会议。批判了林彪的错误以后,红军继续北上,到达彝族地区,他们的首领叫土司,刘伯承总参谋长和土司小叶丹交了朋友,喝了鸡血酒。彝族人民便很友好地欢迎我通过。通过了彝族地区,抵达大渡河边的安顺场渡口。太渡河是天险,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就是在太渡河边全军覆没的。当时蒋介石说,也要叫红军和当年的石达开一样全军覆没。在安顺场毛主席和刘伯承神机妙算,巧夺敌人的小船,派十八名勇士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乘小船强渡登岸,打败守敌夺了渡口,渡过了红军第一师。然后,红一师为右纵队,其
余部队为左纵队,夹河前进直奔泸定轿。五月底,右纵队的22个勇士组成突击队,他们攀着铁索,冲破敌人的严密火力封锁,飞夺了天险沪定桥,使全部红军胜利的渡过了大渡河。
我们炮兵营过了大渡河以后,已经不成营了,只剩下一个连的人。当时,军委的炮兵营和我们三军团的炮兵营合编为一个营,归属到三军团。
随后往西走,就进入了藏族地区,是从黑水、芦霍过的,起初藏民因为不了解红军,不让我们过。后来我们派人谈判,说是过路的,不久就要走,藏民才允许我们进入藏区。我军刚进入藏区,因筹粮没按时开拔,藏民认为红军失信,经常在晚上来袭扰。他们把牛羊、粮食都藏到深山沟里,不让我们接近,这些都是发生在过雪山以前的事。
以后部队出发,一直走的上坡路,地势越走越高,人烟也愈来愈稀少,也不见地面上有庄稼。晚上就在野地露营,一直走了十几天,到了雪山跟前,我们过的是川康边境的大雪山即夹金山。过山前连长给我们作动员,说山上气候多变,有时下冰疙瘩。有两个战士害怕了,被吓跑了。在行军路上,有一天在路旁碰到一个卖包谷花的老太太,我用两十钢洋买了一些,装在米袋中准备路上吃,过雪山前,听向导说,早些走可以躲过冰雹。过雪山时,我们连没有行军锅,过山前借了两口缸煮饭,饭没煮熟缸炸了,饭半生不熟,大家将就着吃了些。上山时很渴,又不准喝冷水,我实在忍不住,溜到连队后面,偷着吃了一茶缸雪。山上气候很冷.上到半山,下起了大雪,我就摸出包谷花边走边吃,一不小心,掉到雪坑里,只剩头露在外面。连部的卫生员来拉我,又够不着,那时我们每个人都背着一把伞,用伞把上的勾互相勾起来,才把我拉了上来。米袋子里的包谷花全部丢光了。一路上行军,我的鞋底被磨得很光滑,在雪山上一走就滑跤,鞋也丢了,只好光着脚走。等到了山顶上,我的大腿一下子全部冻麻了,连抬脚都很困难。许多人冻死在山上了。有一个炊事员背着行军锅,靠在路边上死了。下山时比较容易,连滚带滑,往下溜,下到半山,我的腿才慢幔地恢复了知觉,但是十个脚趾头的指甲,都冻脱落了。翻过雪山到达四川的懋功和红四方面军会师,在这里发动群众,打土豪筹粮款。
因为语言不通,藏民经常来袭扰我们。这里山大林深,河流很多,有的河上没有桥,有的桥也被藏民烧了,藏民他们躲在树林里,遇上掉队的红军,就被他们用长把刀砍死,把枪夺去,这时,青禾快成熟了,我们把青禾穗揪来烧了吃,搞得满脸都是黑的。再就是挖草根,找野菜。拣到野菜先尝一尝,看有毒没有。我们在江西时,发的皮带,枪背带都是牛皮的,全都煮着吃了。
有一次我去藏民家找吃的.只找到了烂牛皮靴子,拿回来洗挣了煮着吃,还找到了一条干猴腿,也烧着吃了。有一天我们出去找粮食,找到了一皮口袋粮食,拿半口袋送司令部的人。,有次我们上山去碰到一头猪,有人说是野猪,它见人就咬,差点咬住我的脚脖子,我一枪打死了,抬回来大家吃了。正在这时我得了痢疾,当时没药吃,只得喝冷水,也巧,还真喝好了。病中我碰上了杨尚昆同志,当时是我们三军团的政委.他问我:“小鬼.你怎么病了?。”我说;“这回怕活不成了”。杨政委说。“不要怕,我们要走了,要到你们甘肃去,你高兴吗?”当时筹集粮食是大事,大家都在找粮食,有一次军参谋长肖劲光带一个大队去找粮食和藏民打了起来.我们部队只是朝天放枪,而藏民是真打,结果粮食没有找到,还丢了两挺轻机枪。不久青禾熟了,我们就去拔,收回来打了粮食炒熟了,到水磨里去磨,有的人在磨面时睡着了,藏民便见机把人杀了,把枪抢去。后来,我们保卫处规定,不准一个人单独出去,有一次我们在山上找到两个藏民,一个是小孩子,问了两天,他们一句话都不说,没办法,只好把他们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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