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小说根据在1932年9月份东北抗联攻打巴彦城的真实故事改编，这次战斗被写进中共党史。是张甲洲和赵尚志在中共满洲省委领导下，在巴彦七马架打响了抗日第一枪之后的一次重大战役，是我党领导的军事武装第一次夺取日伪占领区的建制县城，这次战斗对打破日本侵略东北不败的神话，坚定东北人抗日信心起到了积极作用。小说通过这场攻城战斗的背景描写、攻城战役设想的提出、进城侦查、联合友军，建立统一抗日战线、攻城准备工作、攻城战役实施、整肃军纪、实施战略转移撤出县城等描写了抗联机智勇敢，英勇杀敌，纪律严明等。小说故事完整，人物个性鲜明，特别是匪语对话，优显小说的语言在独特的历史背景下的作用。小说为庆祝抗战胜利70周年而写，结尾处在一位小女孩放飞和平鸽，高唱张甲洲“反日大同盟”的歌曲中结束。

    1932年5月，青苗拉地，头遍地刚趟完。巴彦城北四十里外的七马架村就闹出来大动静。从北平回来的三十多名大学生在张甲洲和赵尚志的组织下举起了抗日大旗，成立了“巴彦抗日义勇军”，这支队伍从一成立就得到了当地广大民众的响应，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儿，人数就扩达到800多人，队伍打到哪里都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县城北边两个重镇首先被义勇军攻破，洼兴镇公所日本警长相甫被义勇军击毙，龙泉镇日本警署被连窝端。义勇军的节节胜利，可气坏了在巴彦城里的小日本子。

    那位头上没几根毛，人长得粗不伦敦，胖嘟嘟的日本参事石井贯一非常恼怒，一个电话就把伪县长程绍濂喊了过来。

    在石井贯一办公室内，程绍濂立正站在办公桌前。

    我来问你，你的县政府警署大队是吃闲饭的吗，怎么几个蟲贼就剿灭不了呢。

    太君，这支队伍非同以往，他们的头头是大学生还是共产党，非常狡猾，难以对付。

    怎么了，那你就没有办法了，任他们枪杀我大日本皇军将士，威胁日满大东亚共荣圈建设吗？

    太君，息怒。我最近已有办法对付他们了，他们队伍里我已安查了密探，他们的活动都在我监控之下，不日之内就将他们全部剿灭。

    县长程绍濂就把自己的围剿抗日义勇军的密谋跟石井贯一学说一遍。

    石井贯一接着说，你的，大大地对大日本的忠诚，这个计划很好，很好地。你要组织力量，抓紧剿灭这股顽匪。
少陵河边，一望无际的柳条通，风刮过来，送过来，都是绿旺旺的一片，这里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张甲洲把义勇军队伍带到这里休整，就看中了这天然的屏障。

    张甲洲骑着一匹浑身油红铮亮的大红马，赵尚志紧随其后，他骑的是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大白马。两人边走边说，张甲洲说，政委，我得到可靠消息，县城的小日本这回可真急眼了，城内日伪要倾城出动，来七马架剿灭我们，这样造成县城内武装力量空虚，给咱们提供了攻打县城的机会。小日本子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敢去进攻县城。如果县城打下来，灭一灭小日本的嚣张气焰，那对今后抗日将会有更大影响，你这个黄埔四期军事专家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尚志接话说道，昨天，侦查员张铁柱回来，我就思忖这个事，看来咱俩是不谋而合了，这可是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也不能低估了县城守备军的力量，更何况在县城他们修建的坚固堡垒和防御工事，要做到知敌情，方可行动。你看这样行不，我带一队人马，进城侦查一趟。
这事太冒险，我去吧。

    得了你张大甲子，早都被人家画影图形张贴在城门楼上了。

    你好意思说我呢，你也好不哪去，那里面不也有你吗。

    你是总指挥在家坐镇，我去摸摸小日本的家底。

    还有件事我很纳闷，咱们攻打龙庙镇时，事先好像伪村公所已经得到了消息，我怀疑咱们队伍里有内奸。

    我也感到蹊跷，咱们险些被人家埋伏，要不咱俩临时改变主意，肯定中了敌人的计谋，被包饺子的。

    张甲洲和赵尚志计议已定。

    这时张甲洲的警卫员万三国回来了，上次攻打白奎堡他替总指挥挡了子弹受了伤，万三国是个孤儿，总指挥看他孤苦伶仃就收留了他，并让他做自己的警卫员，来队前曾当过几天土匪，纪律有时散漫，总指挥为这事没少批评他。万三国要去，总指挥急忙拦下，你伤刚刚好还是在家吧，其实怕万三国惹祸。

    赵尚志走后，张甲洲有意放风，休整之后，队伍就要开拔，攻打兴隆镇火车站，抢夺敌人运输物资。

    程绍濂得知密探报来信息，立马组织县警备大队集中在县城东门外飞机场集训，随时准备出击围剿抗日武装。

    赵尚志化装成外地来做茶叶买卖的商人，短衣打扮，跟随两个战士假扮的家丁，高个子叫张铁柱，矮个子叫快抢王二顺。张铁柱力大无穷，会点武术，二米多高的砖墙飞身就能够上到顶上去。王二顺那枪法准，百步穿杨小事一桩，有一年，有人亲眼看见，别人向远方向高处丢一枚铜钱，他抬手一枪，子弹从铜钱眼中打了过去。

    赵尚志他们刚到城门就被守城的伪兵挡住了，你们是那里的，有良民证吗？王二顺说城北罗家岗的，说着话，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三个证件拿了出来，一个伪兵还对照照片和本人逐个端详了一下。

    进城后，他们来到古街胡同，又叫花房子街。胡同里一家挨一家的旅馆和妓院。日本人好逛妓院，张铁柱的一位表姐夫在商团里当伪连长，人送外号张三炮，好抽一口大烟，也好逛妓院。张铁柱找部电话给张三炮打电话，说他跟一位做买卖的商人到县城办点事，顺便给他捎过来点烟土。张三炮一听说有烟土，屁颠屁颠坐着马车过来了。

    他一看除了铁柱外，还有两个人不认识。铁柱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掌柜李先生，那位是掌柜的侍从。赵尚志抱拳还礼，鄙人刚到贵宝之地，还望连长多多海涵，一些生意上的事还望连长帮忙啊。话刚说完，一包足有一斤多重的烟土就递了过去。

    张三炮拿到沉沉的烟土，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尽管吩咐，尽管吩咐。我跟秦大鸡子那关系钢钢的好，他可是巴彦城第一大商人啊，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赵尚志笑笑说，谢谢。我这次不单单是作点茶叶生意，还想顺便想搞点枪支，价格吗，好说。

    张三炮说，这个事，可不好做，非常时期，小日本子把枪和子弹管得严严实实的。

    赵尚志说，这样吧，我们先喝酒。说着就拉张三炮到西牌楼酒馆，这可是全县最豪华的酒店。有歌女在二楼戏台上唱戏，一层楼个个包间的里面的客人，边听戏边喝着巴彦烧锅。巴彦烧锅从哈尔滨到三姓再到下江无人不晓，大名鼎鼎。那酒入嘴绵甜不上头，甚是好喝。有人编了句顺口溜：头盅迷糊，二盅醉，三盅满足，四盅下去醉三天，让你当一回真神仙。很快，点的几盘下酒小菜就让跑堂的端上了桌子，一盘熏制牛脸，还有驴马板肠，香酥鸡翅，滑溜里脊，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这些道菜一上来张三炮眼睛就直了，他妈的这些天，整天在东门外飞机场集训，一口荤腥没动过，那胃口早就馋了。

    一对日伪兵扛着枪，在县正大街迈着正步巡逻而过。有时停下来，盘问过往行人。赵尚志他们看到县城形势比以前紧张多了。

    推杯换盏几盅酒过后，张三炮就迷糊了，赵尚志问啥说啥，从他嘴里基本上了解到了城内警备人员和武器配备情况。另外张三炮也答应，从他自己连队里搞到些枪支和子弹给赵尚志，但是价格是长枪20块大洋，子弹100发一块大洋。赵尚志说钱没有问题，只是你的货必须是新的。

    饭后张三炮子到妓院找花红小姐去了。

    紧挨着西牌楼酒店有盛喜瑞旅馆，白天登上旅馆三楼正好可以看到县衙大院的全貌。赵尚志他们在这里住下。深夜他带张铁柱摸进县衙里去实地查看了地形，角楼里的岗哨和武器配备等情况，结束后，他们又悄悄地翻墙跳了出来。

    第二天，赵尚志同先前进城打探消息的抗联战士赵老修汇合。赵老修（真名叫赵春霖）以骆驼峰道士身份作掩护，给抗联当交通员。平时住在骆驼峰山顶上的玉皇庙里，抗联有活动时提前安排他去侦察敌情。利用化缘，搜集抗日情报，经常给抗联传送各种抗日信息，运送枪支弹药，药品粮食。赵老修单线同张甲洲，赵尚志，还有孔庆尧等几个主要领导联系，他已经到县城里过来半个多月了。

    赵尚志同赵老修两人见了面非常高兴，找个背静的地方聊了起来。

    县城这几天风声很紧，政委你怎么亲自出马了，多危险啊！队伍要有大动作啊。

    是的，总指挥让我来的主要是了解县城兵力和武器配备情况。

    赵老修就把他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赵尚志介绍了。

    目前县城里有三股日伪武装：第一股新招募的一个步兵营，大约有200多人，武器好，弹药足，战斗力较强，多为亡命徒，营长叫沈鸿斌，是个汉奸顽固派，带兵很有一套；第二股是县城警备队，这里有一个骑兵中队，一个步兵中队，共计200多人，这些人多为地痞流氓，战斗力一般，步兵中队队长叫李丰堂，花钱买的官，根本不会带兵打仗；第三股是商团。归县保安大队管，三个连，100多人，由各商号摊钱雇佣的兵，都是市井游民，毫无战斗力，三个带兵连长都吸大烟，这其中就有张三炮一个。这些情况对攻打巴彦城十分重要，赵尚志用笔一一记下。

    巴彦城是个方方正正的古城，南北约4里，东西约5里，城内大街纵五条街横三条街，这些街道与城门相连，呈井子形。在光绪年间由县同知文祺掘壕土为垣，壕宽13米深2米多，城墙高12米，围起来的城墙只留有7座城门，都用青砖修成，不通过城门进城很难。每个城墙的拐角处还修有炮楼，里面天天住有守城的官兵。

    赵尚志帯着王二顺变着法子把这7座城门防守情况看了个遍。通过几天来侦查，他们感到已将城里情况摸得也差不多了，就帯着从张三炮那购来的枪支弹药出了县城，回到少陵河畔义勇军休整的地方，向张甲洲汇报侦察到的情况。
张甲洲边看着赵尚志标注县城各地方兵力布防图，边说，看来仅靠我们义勇军自己攻打巴彦城没有把握，主要原因：虽然我们人数多，但是手中枪支弹药少，每十人才摊上二支枪，大部分队员实战经验不足，但是，如果我们搞“抗日统一战线”就有取得胜利的绝对把握。

    赵尚志也同意张甲洲的想法。那联合那部分队伍呢？

    张甲洲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有二支友军可以做工作争取一下：一是可以联合驻扎在老黑山的马占山部队才鸿猷团，这个“才团”抗日劲头很足，有4个骑兵连，大约有500多人，枪弹充足，军事优良；再一个可以联合活动在镇东村公所大烟沟一带的土匪，报号“绿林好”头领叫苏占山，他的队伍有300多人，这些土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他们痛恨小日本子，有抗日思想，这些人能征善战，英勇彪悍。

    赵尚志说，这符合“动员全民统一抗战的思想”。

    张甲洲说，这事就定下来，我们要抓紧同“才团”和“绿林好”首领联系，争取做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参加攻打巴彦城的战斗。

    这时赵老修从巴彦城里捎来信，告诉总指挥和政委他们义勇军内部的叛徒是刘中校，一个副中队长。总指挥和赵尚志沟通后立即决定逮捕他，并交给军事法庭审判。

    7月份北方正处夏季，山顶上田野上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少陵河缓缓地流淌，它像白色绸带在田野中间舞动。张甲洲和参谋长侯振邦去镇东大烟沟的路上，俩人扬鞭策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侯振邦说，总指挥，要不把‘绿林好’这股武装力量拉进来，我们攻打巴彦城就不把握，开会时我真有点担心大家不同意。

    张甲洲说，抗日是全民的事情，我们不能孤军作战，要联合各方面武装力量，共同对敌。

    可是，土匪毕竟打家劫舍，没干几件好事，大家心里添堵。

    反日大同盟，我们不能写在纸上，停留早口头上，要有实际行动，我们要教育、团结、改造这些土匪，使他们改邪归正，走上抗日道路。

    总指挥说得对，咱们是革命队伍，就要有胸襟。要想法设法改造他们，让他们成为一支有力的抗日武装力量。

    过了镇东到大烟沟也就10里地光景，俩人一路说话不觉就到了大脑山口。

    大树下站着两个持枪哨兵，一高一矮，匪语称“望水”。

    哨兵看见来两个骑马的，便大喊一声，站住，什么人，甩个 “曼”过来。

    侯振邦忙答道，这是匪语，叫咱们通报姓名。

    张甲洲回话，我们是巴彦抗日义勇军，来拜会“绿林好”。

    你们稍等，我们进去通报一下。

    一会儿高个子跑回来，说，长官，我们当家说了，请吧。

    高个子领着张甲洲和侯振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看见一座木刻楞的草屋子。这是“绿林好”的账房（指挥部的意思）。

    此时，“绿林好”苏占山正在拜佛烧香。

    侯振邦用匪语说道，西北连天一片云，不知那是君来那是臣。

    “绿林好”闻听此言，全是匪语，以为他俩是那个“绺子”（匪队的意思）上的呢。

    “绿林好”答道，十八罗汉我为尊，在下“绿林好”。

    侯振邦说，大柜（首领意思），态咳（平安意思）。

    “绿林好”听他们话说“黑话”，以为他们是一个道上的“拉炮把子（当胡子的意思）”。便指使手下，赶紧端茶倒水，搬凳子让座。

    “绿林好”问道，你们“横什么山头（匪队的意思）”

    侯振邦急忙翻译，“绿林好”问咱们报什么旗号。

    张甲洲洪亮而有力地答道，我们是巴彦抗日义勇军，在下张平洋，就是剿灭侵略中国的东洋小日本子的意思。

    “绿林好”双拳抱胸，在下佩服，佩服。你是北平大学生，回家乡抗日，打“洋跳子（小日本子的意思）”。好，大英雄。

    张甲洲见“绿林好”没有敌意，便放下心来。说道，我们拉队伍，舍家取义，就是为了抗日救国，不知大柜拉队伍为啥。

    “绿林好”爽快地说道，反抗地主老财，杀富济贫。

    张甲洲立起大拇指说，你们为求生存，才拉旗造反，这是山东梁山好汉所为。你们都是穷人，不是命穷，而是社会制度造成的，只有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人民才能过上辛福生活。

    “绿林好”整天山里钻，树里藏，岭里躲，他哪知道这些道理，让张甲洲这么一说，他仿佛豁然开朗。

    “绿林好”对张甲洲说，看到你的诚意，有事尽管说吧。

    张甲洲也不客气，就提出了联合打小日本的想法。

    “绿林好”欣然同意，好，咱们拉顺线（联合的意思），一起打“洋跳子”。

    张甲洲就这样很顺利地把“绿林好”争取过来一起打巴彦城

    张甲洲和侯振邦在大烟沟吃的酒足饭饱，饮血誓盟。走时，张甲洲和“绿林好”双双击掌，约定“绿林好”近日到义勇军驻地商量具体战斗部署。

    赵尚志那边进展得也很顺利，他同才鸿猷达成了进攻巴彦城的协议。

    又经过一个来月的各参战队伍的准备工作，感到各方面都完成，全面具备攻打巴彦城条件。于8月27日发出攻击巴彦城命令。

    义勇军临出兵前，所有参战官兵集中在广场，由张甲洲讲话训话，接着赵尚志公布五条军令；临阵脱逃，不积极作战者杀；不遵守群纪律，抢夺老百姓东西者杀；不爱护百姓，奸淫妇女者杀；不遵守驻军纪律，擅自进入民宅者杀；一切行动听指挥，投敌报信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