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暗斗
1945年底,六战区长官司令部被撤销,在原来基础上,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武汉行营。不久,行营又改为行辕。为处理善后事宜,成立经理处,杨蕴被调到经理处工作。杨蕴调离后,机要部门剩下刘绵一个人,他没有觉得孤单,只感到自己的任务更重了。
当时,武汉地下党的力量薄弱,经费短缺,缺少必要的工作手段,全靠死记硬背或借机抄录收情报。由于刘绵在机要室文书课任总收发(军衔是军委二阶,相当于中尉),行辕一切文件都要经过机要室总收发,由他拆开过目登记在册后,再分发有关长官批阅,所以可掌握的情报面较广。接受党组织的任务后,他小心谨慎,少说多做,抢重活,并且十分注意与上下左右搞好关系。
刘绵按照党组织的指示,一面努力干好本职工作做掩护,一面收集并向地下党组织传递了大量军事情报。有兵力分布、武器装备、防区划分、作战计划、敌军团以上人员名单、随军特务名单和敌人收集的我地下党的黑名单,以及上层下达的重要指示等。还通过一些机要人员收集首脑会议情况,敌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等。
1953年与战友合影,中为刘绵
这些情报都是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取得的。当时他在一个大办公室工作,对面桌是个课员,要在纷纭复杂的一堆进出文件中搜集有用的情报资料,必须用心观看。将有用的文件放在手边,然后打开收发文簿进行登记。趁没有人注意时把登记簿翻到后面,像登记文件一样在文格内迅速抄录情报,发现有人过来或对面桌上的人站起来,又迅速把登记簿翻回来继续认真登记文件。好在抄写速度非常快,记性又好,许多情报资料都是这样抄写或背记的。庆幸的是这样干了很长时间,竟然从未失过手。有时文件内容多,他就在办公室等人少时抄录。有次文件中的情报内容太多,他装作有事偷偷把文件带回宿舍里,爬到床上抄写。后来刘实同志知道了,严肃批评了他的冒险行为,并认真告诫说,你的安全就是党的利益,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在安全情况下传递情报。党组织的关怀更鼓舞了他的斗志。后来文书课撤销,他被调到监印室,和一个姓李的秘书负责核对校印文件。刘绵争取到核对要害部门发出的文件。通过校对文件获取情报资料更加艰难,主要靠死记硬背,然后追记下来,当无人注意时也可以抄录。行辕二处是军统的派出机构,文件专人专送,校对时也有人站在旁边监视,直到盖完了公章后才拿走。遇到这种情况,要像小学生背书似地把情报默记下来。有时候因内容过多时记不住,就借口这是重要文件,要做到一字不错,必须多校对几遍才靠得住,意在拖延时间,以便把它记牢。
刘绵所取得的军事情报,大半是写在小纸上借外出之机交给刘实,有时也利用接头机会口头向他汇报。他每次都按刘实事先约定的时间、地点与他接头。或在电影院门口,或在剧院里趁入座时别人不注意递交情报,有时也约在咖啡馆或街头见面。至于刘实同志拿到情报又如何传递投送到中原军区司令部,以及司令部对送去的情报如何评价回应则一无所知。
特急情报
《武汉文史资料》第一辑中刊载有原武汉市工委书记曾惇在《解放战争时期,武汉市委地下革命斗争概述》一文中写到“1946年6月24日,国民党进犯我中原解放区,在敌人行动前的许多天,刘绵就在行辕里得到了有关兵力部署、作战方案的绝密文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急如焚,经过抄录后迅速递交给地下党,党组织派人把情报秘密地送给了当时在汉口美国新闻处工作的陈枫,再经陈枫暗中转给了当时在武汉的三人军调小组我方翻译马寒冰,马立即交给我方代表吴德峰等人,通知了我解放区。还有敌人呈送武汉行辕决定逮捕我地下党员和进步分子的黑名单,在逮捕令校对盖印之前,刘绵也记下来,及时报告地下党组织。党组织迅速布置这些同志转移了。”
1996年为纪念中原军区突围五十周年,《武汉春秋》杂志曾刊登了陈枫的《给中原军区送情报》一文,详细叙述了在当年武汉地下党领导下,刘绵如何潜入敌营,如何取得重要情报,地下党又如何设法组织力量,把情报尽快送到宣化店中原军区领导机关这段史实。原中原军区有关同志在文章前写的卷首语:“1946年6月,当国民党以22万大军将中原我军重重围困,妄图‘一举包围歼灭’,全面发动内战。李先念同志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参考武汉地下工作者提供的国民党军事机密情报,作出主力以南北两路向西,其他在东西北线行动的分路突围,相互策应的具体部署。并在7月1日敌人发动总攻之前,于6月16日夜出其不意,指挥中原军区部队突破国民党的内层包围圈,胜利展开了震惊中外的中原突围。值得称颂的是,当年中共的武汉地下党员获取国民党情报后,兹事体大,考虑这一机密涉及我军的安危,于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机智地组织了一次送情报活动。”
金婚纪念(1953—2003),与夫人周云霞2003年摄于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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