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奶奶很相信她,她常往我们家大院跑,和我奶奶说话。有时她看见我祖父因为我淘气打我,还会过去劝解。
有一次,那几个从南京过来的老先生又来我家聚会,祖父请他们吃饭,周老太爷在座,邓老太太也来了。我那天肚子疼,我母亲就说:“正好让邓奶奶给你看看”。邓奶奶摸摸我的肚子说:“没事儿,喝杯酒就好了”。说完,她从饭桌上拿了瓶酒,给我盛了一小杯。我喝了,过一会儿肚子果然就不疼了。邓奶奶告诉我,这是洋酒,叫白兰地。
还有一次,邓奶奶来我们大院儿,我递给他一封信说:“邓奶奶你的信”。她看了说:“哟,小超的信”。这是从重庆寄到青岩来的。(这封信现存天津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后来祖父还对我提到过邓妈妈的父亲,说有一次总理和邓妈妈去莫斯科,他们坐飞机经过新疆,邓妈妈很感慨,她父亲在满清时是个武官,后来就被发配到新疆去了。
在青岩镇,我们的生活由贵阳兵站负责。袁超俊每个月会派人来青岩看望我们,给我们送生活费。那时贵阳郊区的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但是他们每次来青岩,当天晚上一定再赶回贵阳,母亲说他们工作都很忙。
在青岩镇一年多,我们没有和当地政府及老百姓发生过矛盾,当地的人也知道我们是共产党的家属,他们看我们这一行人是有组织的生活,认为我们是有来头的,所以没有人来惹我们。有一次,我祖父请人帮着搬家具,他跟人家说:“我大儿子是共产党,我二儿子是国民党”。他还说:国共两党是兄弟,现在国难当头,合作共同抗日,因此我们就是抗日军属。人家听了什么也不说,那会儿正是国共合作时期。
大概是1940年夏秋之际,先是邓奶奶被接到重庆,周老太爷可能有些留恋青岩镇这里,又多住了一段时间。后来青岩这个家属点决定撤销,周老太爷只好也去了重庆,而我们一家则回到桂林。回到桂林之后,形式变得紧张了,家里大人嘱咐我们:“谁叫也不要开门”。这是1941年1月皖南事变之前。
1942年春天,我们一家也迁到重庆。我以为到了重庆又可以和周老太爷一起生活了,但是没有。周老太爷住在红岩村山上,我们在山下,叫下土湾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办事处的小楼,总理的车停在那里,司机姓段。如果总理要车,会打电话过来,老段把车开过去。
我们住的小楼在街边,环境比较乱。周老太爷常下山,我祖父也经常上山去看他。有一次,他偶尔下山溜达过来我们家,祖父不在,正好我祖母在做小吃,好像是藕粉什么的,我祖母端给他一碗,说:“你也吃一碗”,他坐下来吃了,吃完他谢过我祖母,又掏出钱来给我们说:“你们好容易做出来,又分给我”。他人很客气,很会体贴别人。那时发的零花钱很少,他是借机帮助我们。
周老太爷去世的整个过程我都清楚。1942年夏天,我9岁。总理因为做手术,住在歌乐山医院。不久周老太爷也生病了。那几天我祖父天天去山上看望他,晚上在家里念经,祈祷周老太爷能早日康复。有一天,祖父从山上回来,告诉我们说:“周爹爹可能要过不去了”。祖母说希望他今晚能扛过去。祖父一直担心着一晚上没有睡、等消息。第二天早晨,母亲把我叫醒说:“周老太爷过世了,你爹爹上山了,一会儿我们也去山上吧”。我穿好衣服也上了山,一路上我就想:其实周爹爹他身体一直不错的,怎么一下子突然就走了呢?
我赶到周老太爷住的房间后,就站在了他的床边看着他。周老太爷躺在床上,表情和平常人一样,平静又安详,只是他的眼睛好像还没有完全闭上。我平时最怕见死人,但是我对周老太爷有感情,所以并不觉得很怕,我就这样一直站在床边不舍离去。给周老太爷装殓的过程我一直在场,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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