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此事闹到了中央文革小组,江青大发雷霆,称这是内蒙古军区镇压革命造反派严重的反革命事件,对开枪杀人的凶手柳青必须绳之以法,大英雄柳青一夜之间又成了阶下囚!柳青被关进了内蒙古军区大院警卫营的一间空闲的房子里。可以在院中走动,吃喝和医疗也保障的不错,实际上是被军区保护了起来。1968 年内蒙古军区缩编为军级单位,归属了北京军区领导。中央文革多次过问柳青案情的处理结果,北京军区和总政治部一直采取拖延的态度搁置不办。
1969 年 3 月 2 日,珍宝岛事件爆发,中苏边界形势骤然紧张。中央军委命令北京军区第二十七军、第六十三军顶在了内蒙古地区,担负了保卫首都战略安全的使命任务。部队到了内蒙古地区后,徐信就一直琢磨着看看身陷囹圄的柳青。
徐信和耿淑明来到关押柳青的内蒙古军区警卫营的院子,柳青愣住了。三个人坐在会客室里相互默默对视了十多分钟,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半个小时过去了,徐信猛的起身,撂了一句话,柳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来!转身走出房门,耿淑明拿出两条“哈德门”香烟交给柳青,也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房间里,柳青嚎啕大哭!
1983 年 3 月的一天,已经担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徐信,还有他戎马半生的老搭档,也是现在的儿女亲家、山西省军区司令员耿淑明,在北京的家中接待他们的老战友柳青。1977 年初,“四人帮”被打倒不久,柳青就被解除了“监护”。1981 年,总政治部正式批复,给柳青平反,恢复了政治名誉,恢复了正师职待遇。不久,中央军委下达了柳青按副军职待遇离休的命令。
餐桌上,徐信和耿淑明共同举杯,欢迎与老战友柳青难得的一聚。徐信说道,柳青,这么多年我和老耿一直惦念着你,就是因为忘不了我们“火线部”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一仗,突破临津江!耿淑明说,柳青,这次,我又给你准备了两条“哈德门”香烟!柳青说,两位老首长,如果还有来世,我还给你们当作战科长!当晚,三位老战友一醉方休。
时间来到了 1985 年 8 月,徐信副总参谋长随同解放军总参谋长杨得志率领的中国军事代表团出访英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走下舷梯,英国陆军参谋长布罗迪中将率领英国军方的一众官员与中国军事代表团成员一一握手,表示欢迎。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之后,首次向英国派出的高规格的军事代表团,英军方面高度重视,出面迎接的军人都是佩戴将军军衔的统帅部军官。
徐信跟随在杨得志总长的身后,与英军的将军们握手致意。当与对方第三位将军,英国陆军参谋长助理威廉斯少将握手的时候,双方都愣住了。身高足有一米九 O 的威廉斯,长的一张典型的欧罗巴人的面容。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瘦瘦的面颊,令人一面之后很难再忘。只是,双腿移动起来十分的费力,枪伤所致。徐信笑着与威廉斯说道,将军阁下,我们见过面。威廉斯故作惊诧,说道,是吗?徐信说道,34 年前,我们在朝鲜临津江南岸的雪马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当时在皇家第二十九旅格洛斯特营服役。威廉斯问道,那将军阁下当时是 ----- ?徐信回到,我当时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八七师师长。徐信做了个手势说,我们的杨得志总参谋长当时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兼第十九兵团司令员,是他,指挥着我们突破了临津江。现场的英军其他官员不明就里,说,喔,那都是老朋友了,幸会。只有威廉斯是一脸的尴尬。
徐信清清楚楚地记得,1951 年 4 月 25 日下午,徐信带着师指挥组的柳青和两位参谋,赶到了雪马山。第五六 O 团正在打扫战场。徐信对团长周成河说道,快,带着我看看格洛斯特营的俘虏们都长着几只眼?在 314 高地附近,第五六 O 团团长周成河命令把俘虏集中起来,让徐信亲自验收。徐信发现一名身材高大的英军俘虏,杵着一支破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伤腿的绷带已经透满鲜血,显然伤口已经感染了。徐信示意周成河,找来卫生员重新进行了包扎处理。徐信站在身边静静地看了五分钟,挺不落忍。心说,挺漂亮的小伙子,跑到朝鲜战场上卖命又是为哪般。徐信确信,这个威廉斯少将,就是当年在雪马里 314高地有幸一会的大个子伤兵!
威廉斯少将亦是心知肚明,真是太没面子了。尔后的几天,这位英国陆军参谋长助理再也没有露面。徐信遗憾地回忆说,我真想和威廉斯少将再见上一面,做一个坦诚地交谈。临津江是我们共同的缘分,让我们都留下了永恒的记忆。我特别想告诉威廉斯将军的是,人类的文明走到了今天,世界的主题已经是和平与发展,我们完全应该,也完全可以永不再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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