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定均,安徽金寨人,开中国将,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将领。在他的军旅生涯中,几次“妙用”俘虏的故事,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
一、擒后故纵李大用
1943年,皮定均任八路军太行军区第七分区司令员。当时,在林县县城驻有日军1个中队和伪军3个团,严重威胁着我根据地的安全,阻碍七分区的发展。皮定均早就想拔掉这颗钉子,但由于林县县城城高壕深,工事坚固,而我军又缺乏重武器,攻坚难度很大。
一天,林县城防参谋长李大用带着两个卫兵出城鬼混,被我侦察员抓获。皮定均得知后十分高兴,立即亲自审讯,了解到城里伪军多是新抓的民夫,战斗力不强,经常有逃跑的。于是,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审讯后,皮定均对李大用进行了一番政策形势教育,警告他不要替日本人卖命,并将李大用和两个卫兵关在司令部隔壁的一间小屋里,既不拴也不铐,还给他们送去一条香烟。
半夜以后,司令部骤然“忙碌”起来,只听皮定均不断向各团打电话,了解攻打林县县城的准备情况,各团也纷纷来人报告请示,皮定均边听边作战斗部署,参谋们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一副大战在即的景象。这一切,都被李大用听在耳里。
第二天,皮定均在审问李大用时,又故意将一份攻打林县县城的作战图放在桌子上,半遮半露,让李大用偷看。为了制造攻城的气氛,皮定均又组织侦察人员在林县县城周围观察地形,并布置战场,大造八路军攻城的舆论。这些活动,很快被汉奸、特务探知,他们不断向城里敌人报告我军即将攻城的情报。
第三天晚上,皮定均以谈心的口吻问李大用:“我们要是攻城,你们伪军将会是什么态度?另外你老实回答,我们若以5个团攻打林县县城,能否攻得下来?”
李大用一听,赶忙讨好地答道:“长官,用不着5个团,只要3个团就行了。今年以来,日本人叫你们打怕了,其他伪军一见八路军,鞋底就像抹了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大用回到禁闭室,想到八路军要以5个团攻打林县县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的全家老小和财产都在城里,不由得他不担心。恰好晚上警戒“松驰”,李大用一看有空可钻,便带着两个卫兵逃跑了。
李大用逃回林县县城后,连家都没有回,赶忙跑到司令部向城防司令刘月亭报告我军的“攻城情报”。刘月亭虽然还有疑虑,但考虑到和李大用相交已久,加上最近收到了大批八路军的攻城情报,因此就不在不疑,他紧张地向李大用询问对策。李大用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给日本人当炮灰!”刘月亭一听,说:“对,我俩想到一块去了,只要有枪,到哪都称王,今天不给日本鬼子卖命了!”
不久,我打入城内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3个团的伪军准备午夜12点撤出林县县城,向安阳方向开拔。皮定均鉴于我兵力有限,决定在伪军撤离时半放半打,吃掉一部分,并部署各县游击队沿敌人必经之地节节阻击,迟滞敌人行动。
午夜时分,伪军果然秘密集合,从东门出城。在伪军撤离近半时,皮定均命令发动猛烈攻击,一举突入林县县城东门,攻入城内,未逃出之敌,半数被歼,余部缴械投降。向安阳方向逃跑的伪军,被各县游击队中途截击,损失惨重,李大用及其家小也被辉县游击大队擒获。
皮定均再次审讯李大用时,李说他是辉县人,本是一个中学教师,这次突围后决定回老家教书、耕田,不想又被八路军捉住,罪有应得,并愿意将自己积蓄的8000元大洋献给八路军,以求放掉家眷。皮定均又将他教育一番,对他改过自新表示欢迎,并将他及其家眷全部释放,李大用感激临涕。
二、放了又来陈三毛
1947年底,时任华东野战军六纵副司令员的皮定均,根据上级统一部署,负责部队“三查三整”(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运动的组织领导工作。当时,有少数解放战士对这一运动不太理解,害怕自己当国军时做的错事被查出来挨整,以致坐卧不安、吃饭不香,个别的还找机会开了小差。皮定均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立即召开各团干部会议,要求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并亲自召开解放战士座谈会,动员他们放下思想包袱,做人民的好战士。
一天晚上,皮定均和警卫员小刘从49 团检查工作回来,在一个村庄后面,看见一个人影一闪。小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上去将那人抓住。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是老百姓装扮,还吊着一只胳膊。询问时,又不是本地人的口音。小刘认定他是特务,并扯下绑腿带要绑他。
那人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饶命,并大喊要见皮司令。皮定均感到很奇怪,便把那人拉起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人是49 团的一名解放战士,此次开小差跑出来,因为他在国军时抢过老百姓的两只银镯子,这次被同时解放过来的另一个战士揭发了,他怕挨整,所以想跑。他还说他在沙土集战斗中,掩护师指挥所立过功,右胳膊就是当时负的伤,皮司令当时就在师指挥所,因此表扬过他。这次“三查三整”运动,他听过团政委传达的皮司令的报告,说不追究过去的罪过,因此相信皮司令会宽大处理。
皮定均很快回忆起来了,问他是不是叫陈三毛,可认识皮司令?那人回答说他就是陈三毛,当时胳膊负伤时,恰好卫生员不在,还是皮司令帮他包扎的。皮定均听了微微一笑,要警卫员用手电筒照一照自己的脸,问陈三毛可还认识,陈三毛愣了一下,如梦初醒似的大声说:“你就是皮司令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就是皮司令,你还怕什么?我说过当国民党兵哪能不和共产党打仗,哪能不干一些坏事呢?这样,你跟我回到团部去,检讨一下开小差的错误,就这样算了!”但陈三毛怎么也不愿回到团里去,又跪地给皮定均磕头说:“我给皮司令当牛当马倒尿盆都可以,开过小差再回团里去,不整死,也羞死。”
听他这么说,皮定均便把陈三毛带回纵队司令部,看他胳膊伤势很重,又叫医生来重新包扎一下,并要他住在卫生队治疗。一个星期后,皮定均去看望陈三毛,听他说家里母亲年老多病,妹妹只有8岁等情况后,便叫后勤部发了4块大洋作路费,让陈三毛回家去了。
没想到,陈三毛离开部队三天后又回来了,皮定均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陈三毛说,回去也没有出路,还会被国民党抓壮丁当兵,要求继续当解放军。皮定均看陈三毛伤势尚未痊愈,便叫他继续留在卫生队治疗,但陈三毛不愿意,说不能白吃饭不做事,自己暂时不能扛枪打仗,但会编草鞋。皮定均想到战士们穿鞋一向是个难题,这个问题如能解决倒是一件好事,便叫后勤部门组织一些轻伤员跟陈三毛学编草鞋,很快六纵后勤部门有了一个特殊组织——草鞋组。在陈三毛的带领下,他们每天能编上百双草鞋,给指战员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半年后,陈三毛被提拔为纵队后勤部运输连排长,在一次运送弹药时,不幸中弹牺牲。
三、不擒自来徐二宝
淮海战役期间,皮定均率华野6纵参加围歼黄百韬兵团。一天晚上,皮定均在18师前沿指挥所视察。午夜时分,哨兵抓了一个俘虏,送到师指挥所。
皮定均在审讯时,那个俘虏坚决不承认是俘虏,说是自己跑来的。皮定均感到奇怪,便问哨兵是怎么一回事,哨兵说:“我在值哨时,因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怕打盹误事,便抽支烟提提神。没想到烟刚点着,忽然一个人跑来要我的烟,说是烟瘾确实来急了,实在受不了了。我一看,是个国民党兵,就把他带来了。”俘虏说:“是这样的,我说我是自己来的,不是俘虏,没错吧。”
原来,此人是国民党25军的一名工兵,名叫徐二宝,两个多月前被抓壮丁当了工兵,天天忙着挖工事,部队断粮两三天了,蒋介石空投的物资,很多都投到解放军阵地上,投到国民党那边去的,也都要上交给当官的,当兵的还是挨饿。今晚他又累又饿又困,看这位解放军抽烟(当时敌我双方阵地最近处只有几十米),实在忍不住,就顺着壕沟跑来了,找他要口烟吸。
皮定均问:“你不怕解放军吗?”
徐二宝说:“怕啥,我家在山东泰安,经常有解放军在我们那边打仗,我家还住过解放军呢!他们对老百姓都好得很,不像这位弟兄,要口烟抽都不给,还把我抓来当俘虏!”
皮定均又问了徐二宝一些敌人情况,徐二宝说:“弟兄们都盼着仗赶快打,打死算了,活着就想办法开小差。像这样老围着,打不死,也会被饿死的。”
皮定均叫警卫员找一包香烟和一些干粮给徐二宝,便放他回去了。可天刚亮,正待要发起进攻时,哨兵又把徐二宝带来了,这次,他是带着一个工兵排过来投降的。
皮定均问徐二宝:“他们都是自愿来的?”
徐二宝说:“你问问我们排长就知道了。”
皮定均问敌工兵排长:“你们跑过来,长官知道吗?”
工兵排长说:“长官们自己还不知道是今天死还是明天死呢,现在都在指挥所里打瞌睡呢,哪顾得了我们挖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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