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毛泽东诞辰100周年,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的同志要我写篇回忆伯伯毛泽东的文章,我欣然接受了。
光阴荏苒,一晃伯伯离开我们已14个春秋。每当我回忆起伯伯,往事历历在目,就仿佛是在昨天。又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不禁凄然泪下。我怀念、我发自内心地热爱他老人家。因为他不仅是我的伯伯,更是全党和全国人民的伟大领袖,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教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
回忆伯伯往事,思绪万千,一时又不知从何谈起,就从我的童年说起吧。
一
1938年3月,我来到革命圣地——延安,来到了伯伯的身边。我终于有了温暖的家。
我是1922年5月5日生于长沙。这年冬季,爸爸毛泽民从长沙去了安源路矿,从事工人运动。次年,伯伯、叔叔也先后离开了长沙,只有妈妈王淑兰带我回到家乡——韶山。1925年2月,爸爸和伯伯一家人都回到韶山。当时伯伯身体不好,爸爸是刚做了阑尾切除手术,他们兄弟俩都说是回来养病。这时我们家热闹起来了,经常有许多客人。那时我还小,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记得有一天,家里摆了二、三桌饭菜招待亲友,因我太小,母亲就让我用大人坐的板凳头当桌子再给我一个小凳子,自己坐在那吃饭,我不时好奇地抬头看看爸爸,看看伯伯。他们都是大大的眼睛,高高的个子。爸爸穿一身白粗布衣服;伯伯穿的是蓝大褂。他们有说有笑,从天亮到天黑,总是说不完的话。家里的气氛也随之活跃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先是爸爸走了,后来伯伯、伯母(杨开慧)也带着小弟弟走了,又只留下了妈妈和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次回韶山说是养病,实际上是在发动组织农民运动,为解决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农民问题,实现工农联盟的大革命,进行了实际探索。爸爸离开后就去了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
1927年,继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国民党军阀又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大革命失败了,湖南也是一片白色恐怖。国民党反动派到处捉拿毛泽东,搜捕他的家人,没收他家的房屋和田产。从此,我便无家可归。
我母亲是1925年跟随伯伯和爸爸投入农民运动的,1926年入党,曾担任湘潭清溪乡女界联合会的副委员长,当然也在大搜捕之列。她不能在家乡活动了,到长沙转入地下工作。1929年,由于叛徒出卖,她被捕了,被关进了长沙监狱,我被寄养在乡下的亲友家。1930年初,妈妈为了在监狱中对内对外秘密联络的需要,要人把我送到了她身边。妈妈同牢房的罗星同志也带着小儿子,名叫华初,比我大一岁,我俩就一起承担了秘密交通员的工作。直到这年7月,彭德怀带领红军进攻长沙时,母亲才带着我越狱。出狱后,妈妈收养了烈士遗孤华初哥,从此母子(女)三个开始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三天一搬家,五天一挪窝,一次次逃过敌人的追捕。后来情况更险恶,生活也愈加困难,妈妈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不得不让华初哥去给人家放牛。不久,我也在一个富农家做了小工。每天喂猪、种菜和烧饭。后来,妈妈又把我送到沅江县的傅家做了童养媳。在那乌云压顶的岁月里,我自小就一直过着恐怖、流浪、饥饿和遭受种种虐待的生活。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多么能盼望自己也能有个温暖的家,再也不受人欺凌和打骂。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1937年,为了一致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国民党、共产党实现了第二次合作。这时父亲来信,希望把我送到延安去读书。同年11月,母亲和表姐章淼洪来沅江接我到八路军驻长沙办事处,经办事处安排,于1938年3月底,我和表姐等一路到了延安。像孤航的小舟饱经了惊涛骇浪的冲击,终于驶进了幸福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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