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文艺》第二期:百竹园随笔(外三篇)(散文) |
2008-03-31 22:05:59 |
来源:《青原文艺》 |
作者:龙艳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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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曾经载着数不尽的野趣荡漾在我的心房。
村子就在镇尾,一座林木密匝的小山岭阻隔了繁华的镇中心,倒是一处静谧的世外桃园。村子一侧长年淙淙流泻着清香与碧波的小河,它有个非常优雅的名字,叫枫江。整座村子仿如偃卧在青山绿水间的银杏叶,因为长年沾着枫江氤氲的水气,清新而灵秀。村子里几十户人家大多青墙黑瓦,浮动着隐隐约约的青苔,飞檐斗拱中似乎隐藏了许多神秘而隽永的故事。屋子与屋子任由一条弯弯曲曲、飘飘忽忽的鹅卵石小路牵连起来,水渠幽幽从村子中蜿蜒游过,紧贴近人家前后门或侧门。路与渠纵横交错成叶片上深深浅浅的脉络,养育一代又一代山里人。
舅舅家的门口好像永远环绕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水渠,自然是架上了几方青石板。要是在夏天,我准会立马跪在沁凉的青石板上捧着清水洗脸、洗脚,要是再不尽兴,就干脆把自个儿丢进去。舒缓的水从远远的山谷里浅浅走来,倒映着蓝天白云,倒映着油油的青草。它是那样纯净,那些翕动的贝壳和螺蛳、悠游的小鱼、舒展的水草,斑驳可见。它又是那样滑嫩,穿行指缝间,轻盈得如风;浸润在头发里,如拂动一弯粼粼的黑波。从大门朝前走几步,便可俯视脉脉流淌在浅谷的枫江。顺着铺满沙砾的斜坡,赤足没入水中,就可以忘乎所以地踏水了。枫江的美是弥漫在青烟中的静美。翠鸟此起彼伏的啼声回荡在静如止水的牧野;守望在江岸的芦苇兀自浪漫地飞舞着;成群结队的红蜻蜓自由地飞翔在江面上;如梭的鱼儿游弋在菱荇间快活地舞蹈。那时,却总是无暇顾及这些美丽的景致,只管打着水仗,摘着野果。许多时候,我们会伫足在泓水井旁,乡亲们全都从这儿汲取饮用水,确有股特别的甘甜。说来也怪,这井不过一米多深,三尺见方,且与枫江唇齿相依,却泾渭分明得很。
枫江的河床上常有些大石块错落地突兀于水面,许多经历了无数次流水的印痕,光滑圆润得竟成了天然的艺术品,轻轻触摸,似乎刚中带柔。远远瞧去,这些石块如同缀在如缎般的水流中绽放的野菊花,如此灿烂和洁净,如此卓尔不凡。
因为恩泽了流水盈盈的浸渍,这儿的红花草长得丰腴而烂漫。喜欢在春天夕阳西下的黄昏,跑过门前的木板桥,拐过几间屋宇,迫不及待扑向那繁茂厚实的红花草地。仰卧在红花丛中,数着绚丽的彩云,采摘大把大把花束,串成美丽的花环。当风吹过我们燃烧的眼睛,草儿们就发出了柔曼的吟唱,于是整个儿就成了韵律的海洋。那些红色的浪花一阵一阵溅落在我们的脸颊上,从此旋转在我们的梦乡里。
在临江的阁楼凭着雕花的栏杆,听松涛阵阵、细雨淅淅、秋虫唧唧、江水哗啦是最奇妙不过的事情。当然也听春天青禾拔节、夏季蛙鸣协奏、深秋果蔬飘香、寒冬雪花纷飞。如今想来,这种机缘简直是奢侈、嘈杂的城市给了我们浮躁的生活。或许,只有午夜梦回时才能放任一江乡间流水,潺潺地摇曵一轮久违的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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