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直在前线指挥——我深信他是以能成为地面上最大的靶子为乐事的。”“和罗炳辉谈话是很有趣的,因为红军对他来说是新鲜事,他……能从过去的经验中看出未来的前途。我简直无法让他不在所有的像具上画地图。……他说话时,往往用手指追踪敌军,然后一下子跳到桌面的另一边,又把敌军追了回来,最后获得胜利时,就把桌子重重一拍,抹一抹他的眉毛。他很健谈,细枝末节都不放过,很容易激动,当他用沙哑的声音谈话时,老是用孩子般诚恳的眼光看着我。要是我问他一个政治问题,他一般总是笑笑,回答说:‘我的脑子有点笨。我不知道。’”“罗喜欢孩子,在他拿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他像个海岛似的,完全被‘小鬼’包围了。……他的小鬼们都穿着很好的鞋,可是罗却得意地穿着一双大草鞋。”“罗炳辉对待妇女谦恭有礼,颇有古风。”“这位身材高大的司令员,竟然能在这样一个行动神速,专门流动的部队中打头阵,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但是他的双腿显然和他的个性一样活跃。”“研究罗炳辉的个人历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它说明行伍出身的军人是怎样走上革命之路的。”——以上都是尼姆·韦尔斯对罗炳辉的一些印象。在《续西行漫记》中,她一面努力像历史学家一样把罗炳辉详细地如实介绍给她的众多读者,又一面将油然生发的对罗炳辉的钦敬急不可待地流于笔端。这本书中有不少对话,这些对话,干净、利落、深入实质。纪录片似的对话与作者美丽而激情四溢的语言相配合,将这位可敬又可爱的来自云南彝良农村的将军的英姿展露无遗。她忠实地记录了罗炳辉担任新四军领导职务前的军事活动生涯、个人生活经历和内心独白。罗炳辉将军的事迹也首次以文字的形式与这本书一起在国外广泛流布。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中刊发了以“罗炳辉”、“罗炳辉和红小鬼在一起”以及置于插页末的一张关于南京代表团访延的与罗炳辉有关的照片,却因为埃德加·斯诺未能有机会及时采写访问记而留下憾事,但“罗炳辉”照片的作者尼姆·韦尔斯却以洋洋万言补了其丈夫的缺憾,也圆了读者的期盼。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只能借毛泽东之口,从一个侧面介绍罗炳辉,而《续西行漫记》的作者则将耳闻目睹的成果,以全景式的特写,生动地展现了罗炳辉的熠熠风采,从中贯穿了作者饱满充沛的感情。
如果把《续西行漫记》看作生动的历史陈述,那么下面这本《西行访问记》,则是作者所说的“传记的资料”,是实实在在的文字的声像纪录片。此书于1939年4月由上海译社出版,英文版1952年以《红尘》为书名出版,1971年以《红尘》增订版形式并以《中国老一辈革命家自传》为书名在美国出版、1978年2月,由香港万源图书公司以同名书出版。1994年9月,中国青年出版社以《西行访问记:红都延安秘录》为书名重新出版,但印数极少,只有2300册,有机会读的人肯定不多。
《西行访问记》中,作者以《两脚骑兵的首领——罗炳辉》为题介绍了罗炳辉。这本书中这篇文章的叙述部分(“解说词”部分)与《续西行漫记》雷同。最值得称道的是,在此书中,作者不吝篇幅,全文照录罗炳辉口述的自传。这份自传,大约有两万字,也应算作罗炳辉最早的自传(罗炳辉的另一份自传于20世纪40年代初写于新四军战斗间隙,后收录于云南人民出版社于1981年6月出版的《怀念罗炳辉同志》一书中)。这份自传的记传日期自1897年至1936年12月止,记录了罗炳辉自述的家世、参军历程,直到领导吉安起义至长征胜利之后,西安事变以前的重要活动。这份自传,虽然由于中文到英文的转换,又由英文到中文的转译,几经展转,无疑已不能说保持了原貌,但基本的意思仍完整无损,其史料价值仍然不减,实为可贵和难得。所以,我说,《西行访问记》对罗炳辉的记录,最大的价值恐怕在这份鲜为人知的自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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