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告诉我,在江西南部于都河畔,有一座小县城叫于都。1934年9月下旬,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主席,毛泽东来到于都检查工作。他住在于都北门小巷深处一幢灰砖房子里。那儿当时是赣南省苏维埃的所在地。灰砖房朝南,三间,毛泽东住左厢房。正在于都县委工作的刘英,每天晚上要向毛泽东汇报“扩红”(即扩大红军)的数字。她记得,那阵子正是毛泽东最困难的时刻,他正受到党中央总负责人博古和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的排斥,而且还得了疟疾。有一回,毛泽东发高烧,达四十摄氏度。张闻天接到于都县委打来的电话,急急从瑞金派出大夫傅连暲赶往于都。傅连暲骑着骡子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于都,马上给毛泽东打针……
毛泽东愿为刘英当“月下老人”,是因为他跟张闻天有着不平常的友情。
张闻天是上海川沙人。早在1919年底,张闻天加入了“少年中国学会”。翌年初,毛泽东也加入了这个进步组织。他们虽然远隔千里,但是从“少年中国学会”办的刊物《少年中国》上读到彼此的消息。
此后,张闻天先是留日,接着留美,然后又去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31年1月,他和杨尚昆一起从莫斯科回到上海,出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长。1933年初,他进入中央苏区,结识了毛泽东。用他的话来说,他最初跟毛泽东关系“平常”,甚至“不重视毛泽东同志”。这是因为当时的中共中央由博古主持,张闻天和他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同学,都是“二十八个布尔什维克”中的人物。博古进入中央苏区,推行王明“左”倾路线。那时的张闻天也“左”,瞧不起山沟沟里的毛泽东,不过如他所言,“我对他历来无仇恨之心”。博古极力排斥毛泽东。本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主席和人民委员会主席(后者相当于总理)都是毛泽东。博古让张闻天担任人民委员会主席,力图架空毛泽东。
然而,由于同在政府部门工作,张闻天跟毛泽东的接触日益频繁。张闻天开始了解毛泽东,认识到毛泽东的正确。这样,“老朋友”博古恼怒了,把张闻天派往闽赣做巡视工作,把他从中央排挤出去……
当张闻天从闽赣巡视回来,那时,博古和李德推行的一套“左”倾路线,使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惨败,眼看中央苏区都快保不住了,不得不准备“西征”(也就是后来的长征)。
张闻天和毛泽东同住在瑞金郊区白云山的一座古寺里,朝夕相处,思想越发接近。如张闻天所回忆:“我当时感觉得我已经处于无权的地位,我心里很不满意。记得在(长征)出发前有一天,泽东同志同我闲谈,我把这些不满意完全向他坦白了。从此,我同泽东同志接近起来……”
那时,刘英就去白云山古寺看望过张闻天。自然,毛泽东注意到刘英的“动向”。
张闻天曾回忆:“长征出发后,我同毛泽东、王稼祥二同志住在一起。毛泽东同志开始对我们解释五次反‘围剿’中中央过去在军事领导上的错误,我很快接受了他的意见。并且在政治局内开始了反对李德、博古的斗争,一直到遵义会议。”
1935年1月在遵义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紧急的关头挽救了中国共产党,挽救了红军。张闻天和王稼祥在会上坚决站在毛泽东一边。共同批判了李德、博古的“左”倾错误。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党内、军内的领导地位。遵义会议后,博古从党内总负责的职务上退下来。众望所归,大家推举毛泽东接替博古。毛泽东却说,还是请洛甫负总责。这样,张闻天接替了博古,积极支持毛泽东的工作,毛泽东笑称他是一位“明君”。
政治上的密切合作,使毛泽东、张闻天的友谊甚笃。于是,毛泽东也就当起“月老”来。长征途中,毛泽东把刘英调到中央队来,跟张闻天一起长征,彼此间日渐了解,关系迅速亲密。
有一天,毛泽东遇见刘英,故意问道:“刘英,中央队有那么多男子汉,你看中哪一个呀?”
刘英不响。毛泽东笑道:“洛甫不错嘛!”
刘英依然不作声。毛泽东道:“你默认啦!”
刘英咯咯笑了。毛泽东问:“你既然看中了洛甫,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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