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有好菜,长沙却缺乏好汤。湘菜中最耳熟能详的汤,一是老姜肉片汤,另一个就是酸菜豆腐汤。酸菜豆腐汤,至贱至美。便宜,实惠,在物价飞涨的年月,打五角钱豆腐脑就可以开碗汤,呷一屋人。如果懒得要找零就买一块钱的,留一半放糖做甜品呷。
我对长沙豆腐脑最初的记忆是在街头,卖豆腐脑的人用一根扁担挑两个木桶子,盖着木盖子,边上还挂着一摞碗和一塑料瓶子白糖。两个桶子在扁担上随着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豆腐脑,有热豆腐脑嘞!”一挥手, 他们就停了下来,把扁担放下来,打开盖子,拿出一个碗,用随身带的水冲一下,先放半勺白糖再把热腾腾的豆腐脑一片片舀进去。舀豆腐脑的过程我每次都看得很仔细,希望多舀点豆腐脑少舀点水。而且每次看到桶里有没刮得平整的地方时,总恨不得抢过勺子自己把它刮平。他装满一碗,放好白糖,我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钞票给他,再接过那碗豆腐脑。这是街头闲吃豆腐脑的况味了。
正儿八经吃,就是酸菜豆腐汤。长沙中山路曾经最火爆的娟娟餐馆,一盆酸菜豆腐汤每桌必点,价格不到十块钱,但人人点,未必全是冲着便宜。实则味道好! 煮豆腐脑汤,看似简单,要想味道好,却不能不重视火候。 长沙餐馆大师傅煮,一定要大火,据说豆腐脑放进去,七八秒就要让水沸腾。就是为了让豆腐脑迅速地浮在汤上面。这里的秘诀是先放盐把味道调好,尽可能缩短豆腐脑在锅里煮的时间; 然后是把豆腐脑的水沥干,减少冷水进入,不然把豆腐脑放入后汤又不开了; 再是用猛火把汤煮到最开,把豆腐脑削片放入;最后是落锅起。如果我在饭店里面点了酸菜豆腐脑汤,看见的是一碗酱油葱花汤,豆腐脑全部休眠在汤底,我会果断要老板退菜。
还有一点必须单独来讲,就是放猪油。在这个猪油被视为万病之源的年代我却独爱这一味,猪油不仅可以增香还可以保持汤的温度,而所谓“一烫胜三鲜”绝对是至理名言。娟娟餐馆开出的豆腐脑汤放猪油轻重恰到好处,所以入口鲜、烫、滑,食客趋之若鹜。
至于酸菜,各家使用原来并不一,是没有什么正宗之说的。有的用梅干菜,也就是黑酸菜,因为酸菜蒸肉饼就是它,当然用得最多的要数凤尾菜,再就是排菜子,也就是雪里蕻。我偏爱排菜,因为味道很特别,吃着吃着仿佛自己在吃火宫殿的名小吃龙脂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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