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同志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去年的今天———4月10日,陈云同志病危,我心绪不宁,急于想见陈云同志一面,中午便匆匆赶到北京医院去看望他。我习惯地走到他病床的右边,他睁开眼睛望着我,头脑很清楚,但不能讲话了。他打手势,要我走到他病床的左边来。他的右耳有些背,左耳听力是好的。我见他病成这个样子,心情很沉重。我说:陈云同志,大家都很想念你。他像往常那样,仔细地听我讲话,面部不时露出微笑。有些话他没有听清,便示意身边秘书再重复一遍。我不便久留,向他告别。他抬起头来,依依不舍地目送我离开。我见他神志异常清醒,担忧这是回光返照。果然,这次见面,竟成永别,当天下午就传来了陈云同志逝世的噩耗。
当我参加完陈云同志治丧活动之后,几次想写点什么,却一直没有写成。痛失挚友的悲哀和对50多年交往的回忆,使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篇纪念文章,也只能略表我对陈云同志的崇敬和深切的怀念。
一
我同陈云同志是1943年11月相识的。那时,我从敌后太岳根据地到延安,准备出席党的七大。这是我入党以来第一次到中央。第二天,毛主席派车把我从杨家岭接到枣园,同我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随后,我分别看望了中央其他各位领导同志。陈云同志当时任中央组织部长。我去看望他时,他很客气地站起来欢迎我。我连忙说,不要这样。他说这是应该的,并补充了一句:毛主席对来见他的人,也总是要欠欠身子的。
在延安,陈云同志同我长谈过几次,涉及的内容很广泛,至今仍记忆犹新的,有这样两件事:
一件是谈学习。陈云同志和我都是大革命时期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都曾经历过由于中央主要领导人所犯的右的和“左”的错误,致使革命事业几次遭受严重挫折的磨难。陈云同志告诉我,他经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就是陈独秀、瞿秋白都是有学问的人,李立三、王明念的书也不少,这些人为什么会犯错误呢?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1937年11月,他从新疆到达延安后,曾三次向毛主席请教。毛主席一再对他说,主要是马列主义水平不高,思想方法不对头。为了帮助他深刻认识这个问题,毛主席要他读点哲学著作,学点唯物辩证法。陈云同志按照毛主席的意见,在中央组织部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潜心学习哲学,一直坚持了几年;认真学习了毛主席的主要著作,研究他处理中国革命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陈云同志一再说,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使他受益很大。对此,我深有同感,并简略地介绍了我们在北平草岚子监狱提出把监狱变成学校,只要环境许可,就坚持不懈地学习,获益匪浅的情况。他听了直点头,接着说,过去我们犯错误,主要是因为不根据客观实际办事,主观与客观相脱离。当然,犯错误的人,也不是对实际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他们了解的情况是片面的,不是全面的,而片面的情况就不是真正的实际。他还说有些人只知道书本上的词句,却不会跟实际联系起来,使之成为行动的指针。毛主席就讲过,有人通读了《资本论》,却讲不清楚边币与法币的关系。陈云同志的这些话,听起来很平常,但却说明他通过学习和实践,已经掌握了马列主义的精髓,即实事求是。我和他一起工作的时间很长,对这一点体会很深。许多复杂的经济问题,他都是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去处理的。他把他的体会精辟地概括为两句话:“学习哲学,可以使人开窍;学好哲学,终身受用。”
另一件是讲“养生之道”。我初到延安时,陈云同志还不到40岁,身体就不太好。他说,他是“木炭汽车”,走走停停,走几里路,就要停下来,加加“热”,修理修理,有时还要有人推一推。但他懂“养生之道”,受毛主席哲学思想的启发,想通了多做和少做、工作和健康之间的关系,很好地处理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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