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亮明观点:最早的“中国”含义,是“中间之国”,而非“国之中间”。这一点必须首先明确,不然,往下就没的唠了。
今天,黄河中下游,中原,尤其是河南、山西、陕西之地,确为“国之中间”,但没人敢说,这里是“中间之国”。如果真有人拿商周以后的地理概念,去套用中华上古时期,不说是荒唐,最起码也是欠考虑。却缘何“最早的中国在河南”之论说竟能大行其道?是板上钉钉了吗?当然不是,不足采信,《山海经》里也没那么说。
“中国”字迹出现,迄今为止,最早见于何尊铭文:“宅兹中国”。1963年,陕西宝鸡贾村出土一件青铜器,到1975年时,考古学家发现这件名为何尊的青铜器底部,铸有122字铭文,“中国”二字辨识而出。
何尊铭文图
对于何尊铭文的整体辨识,大体出现了两种版本,泾渭分明,大相径庭,凸显了商周两个朝代的错位。
辨识之一,主流意向:成王五年四月,周王开始在成周营建都城,对武王进行丰福之祭。周王于丙戌日在宴神中京宫大室中对宗族小子何进行训诰,内容讲到何的先父公氏追随文王,文王受上天大命统治天下。武王灭商后则告祭于天,以此地作为天下的中心,统治民众。周王赏赐何贝30朋,何因此作尊,以作纪念。
由此可见——朝代:周。地点:成周。关键人:周王,武王,宗族小子何。关键词:武王灭商后告祭于天:“以此地作为天下的中心,统治民众。”
辨识之二,聊胜于无:隹王武丁在成周参加建成典礼,口口口王(祖庚)的丰盛、幸福来自天神的眷顾,在四月丙戌,王(祖庚)嘱托宗小子武乙于京室,曰:“昔日你的考公玟王小辛攻克了“盂方”,是因(上天)授予勇玟王这样的(天命)。隹(武丁)、珷王(小乙)也攻克了大邑商,则廷告于上天,曰:“祖庚住在中国地区,自行制定刑法治理那里的民众。”呜呼,武乙你虽有见识但过于锋芒自负,要学习祖伯父小辛,有荣誉首先归功于上天。(祖庚)命令(武乙)要用翮器敬高祖武丁哉!龟王(小乙)恭敬德行,侍奉天神,(祖庚)训我(武乙)不(勤)敏。王(武丁)把(作器)这件事全部托付给何(祖庚),赐贝卅朋,用作圈公(小乙)宝尊彝。在武丁成王五祀时年。
由此可见——朝代:商。地点:成周。关键人:武丁,小乙,祖庚,宗小子武乙。关键词:武丁、小乙攻克大邑商廷告上天:“祖庚住在中国地区,自行制定刑法治理那里的民众。”
装明白无异于乱呛汤。古文辨识我不懂,所以对上述解读不置可否。只是有点纳闷,“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乂民”这同一句话,为什么会有云壤之别的两种解读呢?前者把“余其宅兹”解读为“以此作为”。很显然,有了今河南之地“统治中心”的注解,就做实了“中原中心”“中国之中”之说,背不住还能用以佐证“最早的中国”之论。而后者把“余其”解读为人名“祖庚”,说在商晚期青铜器铭文“祖庚”王名标图案中,就有“余其”二字图符。而祖庚居住的“中国”在哪里,后者并无交待。
单就兴趣而言,我恰恰青睐后者。因为它触发了我的记忆,有下文可做。尤其是业已实证解读《山海经》之后。
华夏民族“国”的叫法,大抵始于三皇时期。比如五帝之首黄帝的先祖部落,即为轩辕国,聚落于今河北省迁西县东寨、西寨遗址;炎帝的同盟者夸父所在的部落,叫夸父国,聚落于今河北省迁安市徐流口遗址。《山海经》山经、海经、大荒经所展现的,都是以河北省卢龙县蔡家坟北岭台地,即上古时期三皇五帝夏禹宫殿为中心,对四周及四海更远处山川地理、生命形态的素描和记述。在宫殿“统治中心”四周,布列着诸多部族之国,中间之国,即为“中国”,实乃“天下中心”。上古之时,“最早的中国”也分三皇时期、五帝时期、夏朝时期,但无论那个阶段,今日河北省卢龙县、滦州市,都在“最早的中国”之核心地域。
由《山海经》破解、“中国”字迹辨识,联想到《一统志》一则记载:“武丁析孤竹之黄洛,以封诸侯。”商王武丁从孤竹国辖地中把黄洛划出来,分封给征战立功的诸侯将领。这里说的黄洛指的是今河北省滦州市。黄洛城原在今迁西长河源头一带,后迁徙到今滦州城,隔一条滦河,与孤竹城斜对。这里说的受封“诸侯”,自然包括了武丁的次子祖庚。“祖庚住在中国地区,自行制定刑法治理那里的民众”。是不是等于说,今滦州(黄洛)商代时授封给了祖庚?滦州(黄洛)是否就处在“最早的中国”那个地方?
若其如此,必须具备4个条件:1.公认的功臣。开疆拓土,一马当先,战功显赫,武丁封其地,彰其功,立其名。2.都城的远方。天远地偏,千里之遥,“那地方就交给你了,咋管咋办你说了算”。3.放心的地方。商族祖地,同宗同姓,有孤竹族群在“中国、老家”,一万个放心。4.历练的舞台。看好的苗子,先摔打摔打。给他铺一块毯子,看他能翻多大筋斗。不消说,祖庚一一具备。武丁去世后,祖庚顺利继承王位,成为商王朝的统治者。
再来看看“最早的中国”三个时期的区域范围:
三皇时期大体为——西界:迁西县清河向南,至迁安市爪村,沿滦河故道到滦南县入渤海。南界:卢龙县、滦州市阳山山脉分水岭。东界:抚宁区洋河至渤海。北面:燕山山脉南麓、老三抚线。
五帝时期大体为——西界:迁西县境内南向滦河故道(还乡河),经丰润区、唐山市区南至渤海。涿鹿大战后,西扩至太行山脉、黄河中下游地区。南界:卢龙县阳山山脉分水岭连同赤水西至滦河,阳山山脉西延经滦州市、古冶区,到丰润区。东界:今辽宁省辽东半岛。北界:燕山山脉中部,青龙河、滦河源头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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