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石头
牛海涛带着玉翠穿越武当山茂密的原始森林,一路跋山涉水赶到平安寺时,玉翠浑身上下乏力寸步难行了。他俩突然出现在平安寺,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土匪们瞧着玉翠漂亮的脸蛋和魔鬼一样的身材,有人惊呆,有人贪婪,有人漠然。当土匪们得知这个漂亮女人将要成为牛海涛的媳妇时,他们对牛海涛的看法几乎是惊人的相似:牛海涛这人真的艳福不浅。就在土匪们议论不休时,总码头夏文荣紧急召见牛海涛,在议事厅里详细询问了解这个女人的来历。总码头表情严肃地问这个女人是谁时,牛海涛回答说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媳妇。这让总码头感到既吃惊又觉得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相信牛海涛这样的家庭背景和个人身份能娶到这样一位美貌女子做媳妇。于是他问牛海涛什么时候拜堂成亲的。牛海涛告诉总码头还没拜堂。总码头听完笑得几乎岔了气,在他看来,既然还没拜堂,咋能叫媳妇呢?于是,总码头要牛海涛说实话,这女人到底是咋来的。牛海涛:
“是这么回事儿。起事的那天晚上,我抓玉翠回武当山的途中,这个女人吓坏了,病了。我见她病情严重,就把她安置在一个山洞里,等她康复后把她带回来交给总码头处治,没想到这女人就和我好上了。”
总码头: “怎么好的?” 牛海涛脸红腾腾地说: “她死活都要嫁给我。” 听到这里,总码头锥子一样的目光落在牛海涛的脸上,问他两人到底好到啥程度,牛海涛难以启齿了,他不想把他和玉翠之间的那些事情告诉别人,再说这种事情也属于个人的隐私,不能乱说。总码头等着牛海涛回答。牛海涛: “她叫玉翠,她原来是县太爷刘大人的二姨太。” 总码头听完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骤变看着牛海涛: “啊呀!不得了了!你娃子的胆子不小呀!刘大人的女人也敢弄?!” 牛海涛低头不语。 总码头严厉警告: “我现在就命令你,赶快把她弄下山去,免得引火烧身。害了你,也害了我们的山寨。” 牛海涛的态度很坚决: “不可能。我和她在山洞里的时候,两人对天发誓,她说她不嫌弃我是一个穷汉娃,她说跟了我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我们两人白头到老永不变心。” 总码头严肃地批评: “牛海涛,你奉劝你莫要再犯糊涂了,这号女人不是你要的那种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的情况,能养得起她?我的眼睛没瞎,能看一丈远的世事哩,你应该知道自个儿是谁呀。” 牛海涛不为所动,现在总码头就是要他去死,他也不会眨眼睛。但是,现在要他和玉翠分手,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干的。牛海涛: “不管你怎么处置我,我全认了。反正我不会撵她走的。” 总码头的好话已说尽,见牛海涛对这个女人如此的痴情,苦笑了一阵儿不由得感慨万端: “真是大天世界无奇不有呀!看来你也真是吃了石头铁了心。好了。” 牛海涛点头承认: “我俩终身厮守,永不分离。” 总码头苦口婆心废了这么多的口舌,道理讲了一大推,仍然无法让牛海涛回头,见牛海涛丝毫没有放弃那女人的念头,他叹息一声,最终作了让步,既然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他还能说什么。牛海涛见总码头不再干涉他个人的私事,于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总码头,如无别的事情,他就打算走了。总码头又笑了,要他别走,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牛海涛重新坐端正。总码头笑着问: “你呀!难道是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白拣一个女人回家完事,也没有啥表示?” 牛海涛当然理解总码头的意思,只是歉意地笑了几声,之后又满脸苦状,心想等他把女人安顿好了再表心意,可他刚上山,身无分文,拿什么表示呢。牛海涛苦笑: “要表心意,行。那是以后的事情。要我现在表示,确实拿不出手呀。” 总码头当然十分理解牛海涛的苦衷。但这毕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情,不能草率,更不能乱来,得按着事情的规矩来办。总码头: “这事不难办,我给你想办法。” 牛海涛认为不可以。他心想既然总码头不怪罪他带女人上山,就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现在要举办婚事,肯定要花好多钱。钱从哪里来?向大王借?难开口呀!一来他刚上山,没建寸功;二来他是一个穷汉娃,没有大操大办的本钱。牛海涛: “我看就不必麻烦大王了,我没条件大操大办,耍阔气。” 总码头: “不不,我说你不要作践自己嘛!你有困难,我来帮你解决。” 牛海涛见总码头给他操办婚事的主意已定,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笑了: “好。那么大王你就看着办吧。” 总码头笑了: “好了。这才像一个自家的兄弟嘛。” 这时秃子喊一声报告进来,说弟兄们到处搜寻牛海涛,吵闹着要喜糖吃。总码头拍着巴掌,问牛海涛,你看看,这事不办行吗?牛海涛答应立即办。牛海涛刚说完,秃子一把将牛海涛从椅子上拽起来,向门外推搡。两人刚刚走出大殿,呼啦一声,十几个土匪围上来把牛海涛圈在中间,人人喜眉笑眼问牛海涛弄媳妇的详细经过。秃子要牛海涛老实交代,否则甭想溜。土匪们一哇声地表示赞成。在土匪们的围攻下,牛海涛讲述弄媳妇的经过。秃子斜起一只眼睛,歪着鼻子,一副明显的嘲笑神气: “我问你,你到底用啥办法把人家刘大人的女人弄到手的?” 牛海涛: “抓来的。那天晚上,我去捉刘大人给我高全喜大哥报仇,没想到那王八蛋逃了。我正惋惜没抓住那个老东西时,这个女人恰好撞到我手里,就让我捉到山上来了。我原来打算拿她出气解恨,可这个女人向我下跪求情告饶,我就心软了,没杀她,就带回山上来了,就这些。” 秃子根本不相信: “胡说八道。我不信你把人家女人弄到山洞里,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牛海涛一字一板: “真的没啥事。” 秃子: “屁话!你俩在山洞里待了多长时间?” 牛海涛: “两三天。” 秃子盯着牛海涛的脸盘: “三两天的工夫,就把人家搞定了。你是皇帝他爹还是皇帝他儿,这么有能耐?” 十几个长胡子的和没长胡子的土匪,张大嘴巴朗声大笑了。秃子没从牛海涛的嘴里掏出实话,于是改变了问话的策略。秃子先发制人,猛地扭住牛海涛的一只胳膊,吆喝着弟兄们快来帮忙,声言如果牛海涛不说实话,就要扒掉牛海涛的裤子。土匪们一呼百应,有的捉腿,有的捉胳膊,有的揪头发。牛海涛反抗了几下,无奈势单力薄只好告饶。秃子: “快坦白!不然扒掉裤子。” 土匪们又大笑。秃子笑着: “抱过么?” 牛海涛: “抱过。” 秃子: “亲过嘴么?” 牛海涛: “亲过。” 秃子: “还干了啥?” 牛海涛难以启齿了,这不是能说出口的事情。正闹间,一个土匪离老远吼叫秃子: “副队长!” 秃子扭过头应声: “啥事?” 土匪: “总码头叫你去有事情商量。” 秃子听说总码头找他有事,不敢胡闹了,松手,其他土匪也相继松了手,牛海涛这才得到解脱。秃子骂骂咧咧满脸遗憾的表情走了。土匪们也只好散了。瞧着土匪们远去的背影,牛海涛觉得好气又好笑,又觉得这帮家伙实在的无聊透顶。牛海涛整理好衣服,欲走,这时他看见玉翠在对面山顶上,冲他吼叫: “牛海涛!你快过来。” 牛海涛应声后,向玉翠站的那个山头气喘吁吁爬去,不大的功夫爬到山顶来到玉翠跟前。玉翠见到牛海涛自个儿笑了。牛海涛担心她走不惯山路,怕她滚到沟里去。玉翠樱桃小嘴一撅说这个地方真的好玩。牛海涛更加担心的是玉翠一个女人家到处乱跑,怕哪个弟兄撒野占了她的便宜,事情就大了。于是,牛海涛劝玉翠赶快下山。路上,牛海涛打算把总码头给他们操办婚事的事情告诉玉翠。牛海涛由于过分激动,未说话儿咧嘴先笑了: “玉翠!我有以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玉翠看着牛海涛兴奋无比的表情: “啥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牛海涛: “总码头说给咱俩举办一个婚礼。” 玉翠听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有这事?啥时候?” 牛海涛: “真的。就在今天晚上。” 玉翠的眼神里充满震惊、疑问、不可置信: “妈呀?你同意了?” 牛海涛的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 “当然同意了。”
这个消息对玉翠来说的确来得有些太突然,玉翠的大眼睛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一下子抱住牛海涛。牛海涛的双臂顺势抱住玉翠的细腰,两人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两人陶醉了。
当晚,平安寺大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厅里几十盏油灯吐着火舌,照得大厅亮如白昼。一张朱漆八仙桌子上,燃烧着两根大红蜡烛,摆放着各种糕点、水果、核桃、大红枣儿。大院,摆了二十张方桌,上面摆着水果、糕点、瓜子和烟酒。大院东南方向的酒桌上,几个小兄弟在婚礼未举行前,也许是由于兴奋过头,就喝五吆六地喝开了。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一阵儿鞭炮的炸响声拉开了婚礼的大幕,猜拳行令的声响停了,笑声也停下来了,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牛海涛身穿向总码头借来的长袍马褂,头戴礼帽,胸前结一朵大红花,虽然说借来的衣服有点宽松,不合体,但基本上可以凑合。他手里扯着一头结在玉翠腰间的红绸布,款款地向大院走来。玉翠身穿红旗袍,头上顶着红盖头,在伴娘的搀扶下,步履轻盈地跟在牛海涛身后。
总码头亲自主持婚礼。
牛海涛和玉翠穿过大院时,他傲然地挺着胸脯,意思好像在说弟兄们眼红吗?看看算喽!两人步入大殿,毕恭毕敬地面向主持人站定。这时候,总码头用他那个天生的雄浑的嗓音喊鸣炮,鞭炮在大殿外面炸响。总码头要新郎官给新娘揭去红盖头,牛海涛高兴的脸盘如同开放的桃花一样灿烂,小心翼翼揭掉玉翠的红盖头。哇塞!惊喜声骤然响起,土匪们惊得高声大叫。
玉翠头戴凤冠,弯弯的柳叶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脸,迷人的性感的嘴唇,啊!真的是七仙女下凡!有一种非凡的魅力。
几个土匪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淌下来贪婪的涎水。总码头有请“阿伯子”出场。啥叫“阿伯子”,这是河西走廊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一个习俗,由新郎官的好友临时扮演新郎官的哥哥。门外,四个彪形大汉抬着“阿伯子”出场了。土匪们瞧着“阿伯子”滑稽样,爆发出轰雷一样的掌声。这个“阿伯子”是秃子扮装的。秃子反穿着一件羊皮袄,倒绑双手,两只耳朵上挂着一串红辣椒,脸上被红墨水和黑墨汁涂得丑陋极了。秃子扮装的“阿伯子”抬到玉翠和牛海涛面前。按照河西走廊的风俗习惯,新娘要给“阿伯子”的脚上穿一双新鞋,然后“阿伯子”给新郎和新娘馈赠表示富贵吉祥的礼物,寓意夫妻二人婚后的生活美满幸福,白头偕老。玉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山寨婚礼场面,觉得即荒唐又可笑,于是抿嘴偷偷地乐了。牛海涛侧身小声警告玉翠不要失礼节。总码头大声喊:
“给阿伯子穿鞋。”
玉翠拿起一双皮鞋,慢慢地蹲下去。玉翠左手捏住秃子的脚踝,右手穿鞋。玉翠的左手捏住秃子脚踝的瞬间,秃子感到一股电流传遍全身,酥酥地舒服。秃子的脚大,鞋小,玉翠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却没有办法给秃子穿好鞋。围观的土匪们高声乱嚷。玉翠急了,使劲捏住秃子的脚踝向皮鞋里塞去。疼得秃子龇牙咧嘴高声乱叫。土匪们皆朗声大笑。这时玉翠从秃子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土匪们高呼大叫要玉翠当场打开纸包,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啥好东西。玉翠撕开包装纸,两颗红枣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主持人拿起红枣儿,让土匪们仔细地看了看,大声宣布:
“祝福你们夫妻早生贵子。”
土匪们又朗声大笑。秃子完成使命后被抬到大厅后面去了。这时主持人大声宣布,请新郎新娘互赠礼物。玉翠笑着送给牛海涛一块红手帕。牛海涛笑着送给玉翠一朵小红花。牛海涛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那朵小红花,小心翼翼地向玉翠胸前戴去。牛海涛试了几次,却没有办法把小红花戴在玉翠丰满的胸脯上。牛海涛觉得奇怪,把小红花反转过来仔细看:怪了,无别针。土匪们乐得狂笑不止。最后,主持人宣布了五、六、七、八、九、十等繁琐的议程后,独具一格的山寨婚礼仪式总算结束了。牛海涛抱起玉翠,在众人的掌声中向洞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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