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木部》云:“枕,卧所以荐首者。”《诗经•陈风•泽陂》中即有“寤寐无为,辗转伏枕”之语。药枕,大概起源于古人的枕香草风俗。这种枕草风俗由来已久。南朝梁元帝谈及药枕起源时说:“泰山之药,既使延龄;长生之枕,能令益寿。”枕草犹如枕石,自古有之,《左传》载:古人居丧,则“居依草庐,睡苫枕草”,以艰苦度日,表示哀悼。其实,这是原始生活的一种回归,也是人类童年长期枕草的遗风。草有香臭,枕之,自然选择气味芬芳的。从而,形成了古人枕香草的风俗。依文献考证,枕香草至晚在西汉时已流行。司马相如作《长门赋》,即有句曰:“搏芬若以枕兮,席荃兰而芷香。”这里的“若”,即“杜若”,别称“竹叶莲”,即为一种香气浓郁的药草,它可以治疗虫蛇咬伤。枕此,既可闻香,又备下了药物。
药枕,可医治眼疾、头痛、感冒、高血压、风湿病、老年慢性气管炎以及神经衰弱、失眠、多梦等疾病。《显道经》曰:“枕高肝缩,枕下肺蹇。”以四寸为平枕。 明代药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一则“明日枕”的记载:“苦荞皮、黑豆皮、绿豆皮、决明子……与菊花同作枕,至老明目。”《延年秘录》记载了“菊花枕”,《遵生八笺》收录了“磁石枕”等,均用其清脑明目,安神定志。囊枕之物,乃制枕之要。豆皮可清热,微嫌质重;茶可除烦,恐易成末;惟通草为佳妙,轻松和软,不蔽耳聪。《千金方》云:“半醉酒,独自宿。软枕头,暖盖足。能息心,自暝目。”枕头软者甚多,尽善无弊,殆莫过通草。元马祖常诗云:“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药枕有不同的类型,现介绍几种:
“菊花枕”, 菊花香气,可清头目,但恐易生蠹虫。南宋诗人林亦之自述说,自己闭门读书二十年,弄得老眼昏花,秉烛夜读,竟连虫、鱼等字也分不清了。后经睡菊花枕,居然返老还童,又能读蝇头小字了。因此,他作《菊花枕子歌》曰:“故人所说菊花枕,似把冰丸月下饮。秋水一双明炯炯,数在青囊第一品。”同时代诗人陆游,也于秋采菊,缝枕,并为之咏诗,流传颇广。其《老态》诗云:“头风便菊枕,足痹倚藜床。”六十三岁的时候,偶然又看到有人送来菊花缝制枕囊,触物伤怀,写下了两首“菊枕诗”,题曰:偶复来菊缝枕囊,凄然有感。诗云:“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豆枕”,五代齐己《夏日雨中寄幕中知己》诗云“豆枕欹凉冷,莲峰入梦魂。”据《本草纲目》载,“煮豆枕之”,可治“日夜不眠”。怪不得齐己说,枕了豆枕,自己上了莲峰,成了佛,再也不失眠了。豆枕,多用绿豆,其性凉。亦有用赤豆、黑豆,也有以米为枕的。其药效则不尽相同。还有以荞皮、蚕矢、茶叶、决明子等为枕的,皆取其性凉,清脑而明目。
“麝枕”,麝香有通络、开窍的功能。《物类相感志》曰:“枕中置麝少许,绝恶梦。”麝能通关、镇心、安神故也,偶用则可,久则反足为累。诗人陆游却怀疑此说。有诗句曰:“麝枕何曾解梦恶,玉壶空解贮啼红。”相传,还有一种枕,能令人做美梦,飘飘欲仙,故名“游仙枕”。《开元天宝遗事》载:“龟兹国进一枕,色如玛瑙,温润如玉,枕之则十洲之岛、四海五湖尽在梦中。”此种游仙枕如何制得,未详其理。当代诗人流沙河,有诗咏《药枕》说:“医我失眠,载我远游,你是翩翩不系的木兰舟。赠给屈原一艘、杜甫一艘,请前贤伴我航天去,漂向月球。”诗人将那药枕,喻为航天的木兰舟,还要乘舟去月宫,访问嫦娥呢!这是诗人想象的神游,或许可以作为那“游仙枕”的一个诠释吧!
“磁石枕”,唐人著《云仙杂记》载:“益眼者无如磁石。以为盆、枕,可老而不昏。宁王宫中多用之。”宁王,乃唐玄宗之御弟。明人著《遵生八笺》载:将磁石安枕上,枕之,可“明目益睛,至老可读细书。”《山居清供》曰:“慈石捶末,和入囊枕,能通耳窍,益目光。”古人不但早就认识了磁石针指南的特性,也发现人的机体与磁的关系。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值得研究。 磁石枕是把磁石镶到木枕上枕之。据古书记载,用磁石作枕,能明目益睛,“至夜可读细书”。可见古人早已懂得“磁疗”的方法。磁石可使局部血液循环旺盛,血流加快,促进新陈代谢,增强抵抗力。磁石枕适用于高血压、头疼头晕、神经痛、两眼昏花、视物模糊等症。
“琥珀枕”,西汉时,赵飞燕为皇后,其女弟在昭阳殿,曾“遗飞燕琥珀枕”。时称“虎魄”,不知是否已知其药性。南朝初,宁州有人向宋武帝刘裕献琥珀枕,光泽甚丽。当时正兴师北伐,因之,刘裕大悦,命将枕捣碎,分给诸将,以治金疮。古人在枕内贮藏止血药物,不限于琥珀,也有的以荆芥、香蒲充枕,一旦有伤抓出即用,枕头成了备急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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