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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从屋外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沉雷喀嚓嚓从头顶上滚动过去,接着,大颗的雨点像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忽然被人扯断中线,纷纷垂落下来,越下越大,越下越猛,雨水打进门口,斜刺里直往屋内灌淌,大家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反摩擦时期,”粟裕声音又回荡在会场,“我们被敌人围得铁桶相似,万分困难,为什么敌人杀不进来呀?为什么能连连取得胜利?你们说,为什么?”
有一个声音在回答:“因为有陈军长和你在,天塌不下来,天大的难关也能过。”粟裕用鼻孔冷笑一声:“哼,我和陈军长不是杨二郎,没有三头六臂!是因为老百姓恨国民党军奸掳烧杀,我们同敌人作战,保护苏中的百姓免受敌人祸害;百姓一辈子受够了地主老财的盘剥欺压,我们所到之处严惩地主恶霸,为百姓伸冤报仇;老百姓痛恨地方官吏催粮催捐,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不得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我们打土豪,分田地,赈济灾民,老百姓莫不额手称庆。我们有广大群众的鼎力支持,这就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心中十分激动和愤怒,不得不停顿一下,端起那只用旧了的搪瓷茶杯饮了一口水,接着提高声音说: “要彻底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就得有一把硬骨头,不怕千辛万苦,不怕千难万难,不怕失败,勇往直前,百折不挠。敌人不会自动放下武器,要靠我们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真正的革命者,在困难中不是低头叹息,而是坚强不屈,愈挫愈奋,勇往直前!”
粟裕的讲话有如拨云见日,很快贯彻到基层连队,点亮了一颗颗跳动的心;犹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每个战士的心田。那种笼罩在战士们心中的阴霾顿时化为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久违了的歌声笑语又回到了战士们中间,他们拉起了二胡,吹起了笛子,敲响了快板,军营里又重新开始了丰富多彩的生活。话不说不透,鼓不敲不响。那么复杂深奥的道理被粟裕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话就说清了,战士们心中的乌云被拨开,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
清晨,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喜鹊的喳喳欢语唤醒了沉睡中的大胡子团长。李士怀缓缓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地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地抹了一把脸,就出门去了。自从听了粟司令员的讲话,这两天,他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豁然开朗起来。昨天晚上,他和政委殷绍礼就部队训练的事一直讨论至后半夜,审定训练科目后,上眼皮和下眼皮便不由自主地亲密起来,再也不能把它们分开。自从从淮阴撤退以来,部队又陆续补充了许多新兵。李士怀心里有本账,要把敌人彻底地打败,不能靠卖嘴皮,唱高调,花拳绣腿顶不了大事,要把自己的部队变成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必须靠过硬的技术和先进的战法去制服敌人,赢得战争的主动权。他有一种预感,他所带的这支部队和七十四师迟早有较量的一天,既然知道有那么一天要和冤家聚头,那他就要未雨绸缪,针对七十四师的战术特点,把部队训练成适应新战术的一支精兵,在战场上才能打得赢。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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