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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团要活埋孙祥国的消息,很快被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同志获悉,连夜托人将情报送到了区委书记王秉同的手中。王秉同向正在区里检查工作的县委书记作了汇报,县委书记让他立即找县独立团团长孙玉国和政委田素菊商量营救方案。三个人很快聚在一起。王秉同问孙玉国: “可不可以派一支队伍去劫狱,救出孙祥国?”
孙玉国面露难色地说: “敌人戒备森严,成功的把握性不大,弄不好会打草惊蛇,反而坏事,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王秉同反剪双手,在屋里来回走动。一直沉默不语的田素菊忽然抬起头来向他建议: “我看可不可以来个以牙还牙?” “快说,快说,怎么个还法?”王秉同催促道。田素菊将披挂下来的一头乌亮的黑头发拢脑后,说: “我说的这个方案,就是把李大牙的眷属统统抓起来,逼着他放人。”
王秉同的眼睛突然一亮,说:“这个办法好!”他用目光征询大家的意见,众人表示同意,便说,“那就这么定了。”散会后,田素菊立即带上一支队伍连夜将李大牙的眷属抓起来,关进城隍庙。王秉同对李大牙的父亲说: “劳烦你去县城走一趟,对你儿子说,放出孙祥国,我们保证你全家老小毫发无损;倘若不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合家二十余口人的祭日,你让他看着办吧!”
李父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如一堆泥,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这就去,死小三子哎,这回你把全家人害死啦,作孽呀!” “快去吧,现在还不是你嚎丧的时候,救人要紧,救出孙祥国也就等于救了你全家人的性命。”王秉同催促道。
李父跌跌撞撞上了路,一路上泪水不断,到天擦黑时才赶到县城,摸到儿子的团部,如此这般地说出家里发生的事情。李大牙听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姓王的这一手好狠毒啊,我要杀他们一个人,他要杀我全家二十多口,我划不来呀!李父见他还在犹豫,跺脚说: “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磨蹭什么呀,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还不赶快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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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牙这才从噩梦中醒来,立即赶到城北杀人场。这时,孙祥国已被黄土埋至脖子,早就昏厥过去。李大牙满脸怒容地喝令团丁放人。团丁们茫然不解。这人是你让我们埋的,怎么又把气往我们头上撒,怕是团长今天吃错药了。可军令难违呀,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人给刨了出来。孙祥国被人抬回了家,人已折磨得不成人形。老秀才见儿子形锁骨立,心疼得老泪纵横。王秉同、田素菊连忙上前劝慰。在家静养一段时期后,孙祥国身体已经痊愈,在素菊引荐下到部队参军。
李士怀听了邢献良的介绍,为这个新战士的坎坷遭遇嘘唏不已。离开孙祥国,李士怀又转悠到新战士杨春玉跟前,看他的射击成绩也同样不错,便问他:
“你今年多大啦?” “十九。”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我是庙门旗杆独一根。” “你爹娘呢?” “爹害痨病无钱治归了西,娘也自尽了。” “噢,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杨春玉话未出口,泪就流了出来:“父亲刚下世,娘就领着我抹树叶、挖野菜度日,好不容易熬过春荒,眼看着接了青,日子有盼头了,灾难忽又降临到我们孤儿寡母的头上。那天,妈妈去河边浆洗好衣服,夹着木桶往回走时,迎面撞上伪军小队长侯殿友。谁都知道,侯殿友倚仗日本人的势力,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把坏事都干绝了,四邻八村凡是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魔掌。他变换着花样玩女人,玩腻了,又把这些可怜的女人当着礼物去讨好日本人,有的女人誓死不从,便被残忍地割去奶子和阴唇,扔到荒郊野外喂狗。妈妈天生丽质,野菜草根没有夺走她俊俏的脸蛋,破衣烂衫遮不住她苗条的身段。侯殿友一见眼就直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喉结不住地蠕动着。妈妈没有理会他,羞红着脸走回家,进屋就将门关上抵牢,实指望这样能躲个劫难。没想到侯殿友追上门,死皮赖脸的撞开了门,在妈妈的身上乱摸乱抠,抓住她那两个高耸的乳房揉搓起来,张开那张臭气烘烘的大嘴贪焚就啃开了。妈妈被他们带走了,后来的情况就无从知晓。传说妈妈是在拒绝和日本人上床时被刺刀扎死,扔进了乱坟坑,另一种说法是,妈妈是趁鬼子小队长脱衣服时碰死在墙上。不管是何种说法,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妈妈死了,死得好惨,奶头被割去,头上撞了个大窟窿。这是在我记事时叔叔亲口告诉我的,是叔叔给妈妈收的尸,下的葬。失去了父亲,接着又失去了母亲,孤苦无依的我和叔叔相依为命,长大后便带着复仇的种子参加了新四军。”
听完杨春玉的血泪控诉,李士怀心里涌上来一阵难过,转过身对战士们慷慨激昂地说:“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吧,不打垮国民党反动派,就没有咱穷人好日子过。同志们一定要刻苦训练,练出硬本领,才能打败敌人,才能打败不可一世的七十四师,为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穷人,为死难的烈士们报仇!”训练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复仇的呼喊声,在天空里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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