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明,男,汉族,生于l921年9月,河南省林县人,1937年6月参加革命,在山西太岳军区抗日青训队、游击队、决死队及一二九师,历任战士、排长、连长、指导员。1945年1月荣获晋冀鲁豫边区太岳行署授予的正规军一等杀敌英雄光荣称号。建国后,先后任天津市警卫营二连指导员;中纺医院军代;天津国棉四厂警卫队队长和保卫科副科长;纺织部保卫科科员;地质部航测队人事保卫科科长;西北国棉七厂保卫科科长;冶金部金堆城矿党委组织部部长、监委副书记;陕西第三印染厂党委组织部部长、监委副书记和革命委员会政工组副组长;陕西省纺织医院政治处副主任等职务。
同副连长高玉堂、排长王永和的合影
1949年2月在天津警卫营
侯玉明荣获一等杀敌英雄光荣称号奖状
又是一年清明时,而今年的雨下的特别大。放眼望去偌大的三兆公墓里,密布的苍松翠柏都吐着新芽,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旁,傀槐光秃秃的树枝上,爬满了一串串粉红的小花,格外惹眼。在这个生命涅槃的神圣之地,无数的生灵被冷冽的风、瓢泼的雨击打着,他们微微颔首,彷佛正在为这公墓中沉睡的英灵们祷告。
在儿时的记忆里,每年清明我的外婆都会带领我们全家,去烈士陵园祭奠我的英雄外公,她还会亲手做一朵白花系在我胸前的红领巾旁。转眼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感受依稀犹存,可惜外婆已经不在了,外公的墓也迁出了陵园,如今二人已经合葬在三兆这片公墓,阴阳相隔二十年的一对夫妻,终于可以朝夕相伴,也算是完成了外婆临终时最后的心愿。
现在凝望着他们的墓碑,我心中百感交集。在我的脑海中,镌刻着毛泽东题写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鎏金大字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一直巍峨耸立,代表着敬畏、苦难和历史。而长久以来在我心中,还屹立着另一块有着相同寓意的纪念碑,它就是我眼前这些战争前后树立起的千千万万普通中国家庭的墓碑。没有国哪有家,家和国从来都是同气连枝,尤其是在那个风云变幻的战争年代,这些长眠于此的无以计数的军民,满怀着爱国血泪,舍生取义,牺牲了自己和家庭,换来了新时代和平的曙光,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家庭。
我的外公在我出生前就因病去世。尽管我与他从未谋面,但打我记事起,我们对他的祭奠就从未中断。由于我的父亲当兵在北京工作,我从小在外婆的关爱下长大。自我识字开始,每年祭奠时外婆都要让我朗读一遍外公的简历,追思外公的事迹,学习抗战的历史。虽然如今战火的硝烟已离我们远去,但从这些悼词的字里行间,我依然能一睹战争岁月中外公坚强卓越、英姿飒爽的风采。在我的心中,他的英灵永驻音容犹存;在我的血管中,他的热血依然奔腾流淌。
关于外公抗战的故事,我都是从长辈零星的叙述中获得的。而让我一生记忆犹新的的记述,却来自我外婆几句简单的话。她告诉我外公在世时,绝少提及战斗的事,他不愿意提,是因为在那段腥风血雨中他失去了太多的战友、亲人。他在战场负伤休克濒临死亡时没眨过眼;他在身患癌症与病魔殊死搏斗时也没多少畏惧,但只要一谈到抗战时几次战役,他就会感慨不已,痛心疾首,哽咽着说战士们一个个倒下的画面,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正因如此外公在临终前留下遗言,告诫儿女将他的奖章、奖状归还国家,交给党组织,交给历史博物馆,供后人铭记那段光荣的革命史。这就是外婆口中外公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在此之后,我又通过各种途径,深入了解了更多。
我的外公1921年9月出生在河南省林县一户农民家庭,1937年6月参加革命,先后加入山西太岳军区抗日青训队、游击队和决死队。1937年8月加入八路军129师386旅,在太岳抗日根据地与日寇进行游击战,历经多次战斗,数度负伤,从一名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排长、连长、指导员。在一次太行山区反扫荡战斗中,外公带领一个连的战士,坚守阵地,在太行山上与日寇激战七天七夜,最终获胜,但在这场惨绝人寰的殊死博弈中,一个连队仅有七个人活下来,外公虽是幸存者之一,却身负重伤。在这次外公从军生涯最惨烈的战斗中,他缴获了一把日军军官的长刀,并一直保留到文革时期。这把刀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钟,既代表着胜利也代表着千万个死去兄弟血的代交。他把它放在身边,时刻鞭笞着自己,每当想到在战场上冲锋的中国男儿,那鲜活的生命倾刻陨落,总让他悲痛难忍,旧疾复发,肺上的弹片让他咳血,腿上的弹伤让他剧痛又无法正常行走,落下终身残疾。1942年9月,外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5年1月,外公出席了太岳军区群英大会,荣获一等杀敌英雄和战斗英雄称号,可是他毫不在意,不久又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在1946年一次反攻作战中,他再度不幸负伤。同年6月伤重,赴129师延安中央疗养所休养,期间任副指导员并接受了中共领导人的慰问。后来外公调任基层工作,与我的外婆结为革命夫妻。1981年11月,外公因患癌症去世,终年61岁。
外公的离世是外婆无法承受的。尤其是外公那一身的伤痛,病逝时肺部恶化,肝胃病变,浑身百孔千疮,这些都是常年战斗,数次受伤,积劳成疾的后果,而遗留在他体内的弹片和子弹同他的骨灰一同被安葬,这也成了外婆与儿女们心痛一生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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