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集结在桂林的文化人有1000多名,其中柳亚子、巴金、郭沫若、茅盾等闻名全国的文化人近200名;其间流传着许多著名文人的抗日故事,我国现代画家、文学家、翻译家、美术和音乐教育家,卓有成就的文学艺术大师丰子恺主要在桂林等地完成的1938年10月24日至1939年6月24日《教师日记》(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8年1月出版),就有不少抗日的精彩篇章。
热心抗日教育
1938年,广西著名的乡村教育、师范教育的倡导者,时任广西省立桂林师范学校(桂师)校长唐现之,力邀丰子恺到桂师任教。这让丰子恺感动不已,坦白襟怀:“在这禽兽逼人的时候,桂人不忘人间和平幸福之母的艺术,特为开班训练,这实在是泱泱大国的风度,也是最后胜利之征兆,假使他们不来聘请我,我也想学毛遂自荐呢。”
于是,丰子恺毅然举家从长沙南下桂师任教。
在十月二十四日建校开学行初次纪念周上,丰子恺赞赏“艺术兴学”“礼乐治校”(实比抗战建国更为高远)之宗旨,并对学生提出了殷切希望:
“我们已由礼乐结合,成为新相知了。古人云:‘乐莫乐于新相知。’我今天觉得非常快乐!我们的新相知,实在是很难得的……希望诸君今后努力用功,不要辜负这难得的好机会!”不久,丰子恺还为桂师谱校歌。其词曰:
百年之计树人,教育根本在心。 桂林师范仁为训,克己复礼泛爱群。 洛水之滨,大岭心村, 心地播耘,普雨悉皆萌。
十二月一日上课时,丰子恺对“以示壁报漫画组诸生,忽闻哄堂大笑”非常愤恨:
“诸生此举远出吾意料之外!此画(母亲所背婴儿被敌机炸掉头)所写,根据广州事实,乃现在吾同胞间确有之惨状,触目惊心,莫甚于此。诸生不感动则已矣,哪里笑得出?更何来哄堂大笑?我想诸生之心肠必非木石,所以能哄堂大笑者,大约战祸犹未切身,不到眼前,不能想象。昨天下午,七十里外的桂林城中,正在实演这种惨剧,也许比我所画的更惨。四五里宽广的小城市中,挤着十八万住民。向这人烟稠密的城中投下无数炸弹和烧夷弹!城中的惨状请你们去想象!现在你们还能哄堂大笑么?今天要我来讲漫画宣传技法,但我觉得对你们这种人,画的技法还讲不到,第一先要矫正人的态度。”
投身抗日宣传
丰子恺在桂师教书,开艺术讲座,指导学生画抗战漫画。抗战漫画是中华民族抗日战争的时代产物,无以计数的抗战漫画使抗战时期成为漫画这种艺术形式光大的时代。丰子恺的《漫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史》等漫画是诗,也是匕首,在抗战时期又发挥出很大力量,他写出当时人们的忧虑和郁闷,更用悲愤的笔触控诉敌人疯狂的屠杀。
丰子恺不仅提出了“漫画是笔杆抗战的先锋”的论断,而且身体力行,率先垂范作画。十一月二十八日:“返家途中,查得四题,首曰‘欢送’,末曰‘凯归’。中间二幅一正一反:正曰‘保国’,写男女老幼共捧国旗;反曰‘轰炸’,写敌机滥炸平民,炸弹片切去母亲背上乳儿之头。如此,有头有尾,有正有反,成一系统。”
为宣传保卫广西之事,桂师停课两星期。第一周筹备宣传,丰子恺担任壁报及漫画指导。十二月二日:“昨日已指定五人依吾所起稿子仿作宣传漫画。共十种,每种同样描四张。五人分任,每人担任八张。”第二周下乡宣传,丰子恺虽脚烫伤,仍然坚持。十二月九日:“今明二日,学生在两江宣传抗战,同行教师为我与李雨三。足烫伤未愈,但缓行不觉痛。忽萧而化来……我语萧君:‘我等生活不安定,在今日实是小事,决不可因此而懊丧或灰心。因懊丧与灰心无救于事,反而损失元气,最下策也。吾等尚不算流离失所。不过转辗迁徙,多些麻烦。今日吾民族正当生死存亡关头,多些麻烦,诚不算苦。吾等要自励不屈不挠之精神,以为国民表式。此亦一种教育,此亦一种抗战。’”如此宣传抗战,精神令人敬仰!
此外,丰子恺还对街上抗战标语认真地提出修改意见。如三月十一日:“然现行抗战标语,吾见其有修改之必要。第一缺点,为内容失之空泛。譬如吾家前面墙上之横书大字,文曰‘大家武装起来保卫我们的家乡’。前日吾家小儿见之,率然间曰:‘外婆(七十二岁)也要武装起来么?新枚(半岁)也要武装起来么?’吾一时难于置答。第二缺点,文句失之太长。第三缺点,文句常有语病。例如两江至永福间某处路旁,墙上大书‘拿出良心,国家服务’。总之,标语内容忌空泛,形式忌长句及语病。必须以切实、简明、通畅为三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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