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大别山红军编入新四军,部分军饷由设立在立煌县(现为安徽省金寨县)的国民党安徽省政府拨发。但他们视新四军为敌,军饷一直不按时拨,使我军广大干部战士经常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身子。新四军参谋长张云逸打电报给廖磊,质问为什么不按时拨军饷,并说这是破坏国共两党共同抗战的行为,要亲自登门讨索。
国民党安徽省政府主席廖磊为了推卸破坏抗战的责任,慌忙叫财政厅将1938年上半年差额的军饷拨出。没几天,张参谋长带了一个警卫排,来到金家寨,廖磊亲自率省府官员和20多名将校迎接,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中午,廖磊在客厅里摆了4桌丰盛的酒席,招待了张参谋长,作陪的都是国民党安徽省政府幕僚和高级将领。
廖磊站在客厅中央,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新四军张参谋长!"说着带头鼓起掌来,接着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席间,廖磊频频举杯,口中不住地说些为张参谋长接风洗尘的殷勤话。其他人看廖磊如此恭谦,也都趋炎附势,向张参谋长敬酒。张参谋长每次只端杯表示一下,很不为快地质问廖磊:“省政府为什么不按时拨付新四军军饷?”并严肃地指出:“这是破坏国共两党团结、破坏抗战的行为!"要求追究责任。
廖磊实在没想到张参谋长在酒席筵上就提出拨军饷的问题,便矢口否认,说绝对没有扣发新四军军饷的事,一再解释说是误会。但他嘴皮虽硬,还是做贼心虚地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说:“参谋长放心,我廖某自‘七·七’抗 战以来,一向是以团结为己任,以抗战为天职,视将士如手足。如谁胆敢作弊,扣发新四军军饷,我一定严加惩处!”他准备把责任推给这个“谁”的身上,自己只打算戴个官僚主义的帽子。
张参谋长紧追不放说:“那好,今天趁你们省府要员都在这里,就请廖主席当大家面,把拔款凭证拿出来,我们对证一下,如果是我们有意诬栽,我们负责!"
廖磊见实在推拖不掉,便对财政厅一位处长说:“好吧!你把经办人找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并假惺惺地说:“这样可不行啊,当心我要你们的脑袋!”
一会,大概是负责拨款的职员拿一叠凭证,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处长面前,将其中一张抽给处长看。那个处长像耍魔术似的,拿着那张凭证扬了扬说:“拨了,拨了,一点不错。”
张参谋长是个很细心的人,便戴上眼镜,要过凭证,仔细看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人,都被他笑懵了。
张参谋长说:“是拨了,可是拨款的日期是前天,是我说要登门讨要,你们才拨的。”说罢,将拨款凭证递给廖磊看。
廖磊两眼盯着凭证,脸由红变紫,青筋暴起,——这张拨款凭证非同小可,是他破坏国共两党团结、破坏抗战的罪证啊!他两手颤抖地拿着拨款凭证凝视着,心里在搜寻着他的替罪羊。
一个戴少将军衔,开始被廖磊介绍为某司令的家伙,看到廖磊难堪的样子,便自作聪明地站起来转台说:“拨了就好,早拨迟拨是小事,廖主席不必生气,今后叫他们注意就是了!今天张参谋长远道来临,大家是三生有幸。来,为了国共两党的精诚团结,抗战胜利,我们共同干一杯!”
“团结!”“千杯!”
大家一片附和声,无不佩服这位司令为廖磊强词转台的高超举动,举杯待饮。
张参谋长霍地站起来,对着那个少将司令大声训斥道:“少将先生,你身为发布命令的司令官,知道兵马不动、粮草先行的起码军事常识吗?我们国土正在一日千里沦陷于日寇之手,你们非但不大力支前,反而在后方卡抗战将士的喉咙,几个月不拨粮响,居然认为这是小事,你站在什么立场说话!”
“下去!”廖磊冲着那个少将司令大声喝斥:“张参谋长在百忙中,来省府指导抗战,批评弊端,吾人应视为金玉良言,谁要你多嘴多舌!”转脸对张参谋陪笑道:“部下愚蠢,参谋长海涵!”
“咚——当啷”,那个自作聪明的司令举起的酒杯,从手中掉到桌子上,又从桌子滚到地上,跌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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