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壮士岁岁清明祭英灵

    在湘南罗霄山脉中段,有一个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美丽而优雅的地方,这就是“江南夏都”桂东。桂东县城西南三台山耸立着一座明代文峰塔。塔前约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座美国人的坟墓。每年清明节，总能看到一群国际和平爱好者来到这里，为这位长眠地下60周年的美国人——二战美籍援华空军（飞虎队）中尉罗伯特·厄普秋尔奇先生，举行隆重的悼念仪式。

    这几年来，每年必来三台山祭祀的国际和平爱好者是谁呢？是桂东热心人士邓建中、郭名德、肖行和三人。

    4月8日是清明节（2006），大家像往年一样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座墓前。忽然，如潮水般涌现出几百名身穿深蓝色校服的小学生，鲜艳的红领巾在前胸飘扬，衬托着这些充满稚气的小脸蛋，可爱极了。今年来的人显然多一些，缅怀的气氛也格外浓郁。

    罗伯特遗骨去年已返美国故土。能尘埃落定是我们大家在七八年之中殚心竭虑多方努力的结果。是的。这终于使我们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新坟莹是罗伯特遗骨被成功挖掘后由我们重新恢复的。

    大洋彼岸遥致电传，美国北卡罗来纳州莫尔郡，今天有几千人也在隆重地为罗伯特举行追悼活动，同时将罗伯特遗骨在他家乡下葬。东西两半球不约而同为这位在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中而英勇献身的英雄，共同寄托大家深深的哀思。

    这里，一场隆重而有意义的祭祀活动，即将开始，大家在山上采集了许多美丽的山花，红色的杜鹃，紫色的玉兰、黄色的迎春花与一些无名的野山花。

    这时有人把一张“二战美籍援华空军，罗伯特·厄普丘尔奇（Robert Hoyie .UpchurCh）之墓”的字牌，牢牢地覆盖在原来的 “盟军美籍飞行士之墓” 的十字架木碑上。从此这墓碑上有了主人名字。

    天空飘舞着绵绵细雨，三台山上的松柏，依然葱茏滴翠。当时针指向十点，悼念仪式开始了，仪式由邓建中主持，全体肃立，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默哀十分钟……向英雄献花，然后，大家把一束束鲜艳的野山花，虔诚地呈放在罗伯特墓前。墓后，端端正正地换上今年所敬献一个新的大花圈。这时，大家要求我为其写一副挽联，“恭敬不如从命”。城关学校前来的学生当中很多是我“桂东德艺轩艺术中心”书法培训班的学生，她们给我摆好桌子和文房四宝，我马上提笔挥毫，一气呵成。书毕，黄跞览与另一名学生拿起我刚撰写“飞虎长空存浩气，桂东热土慰英灵” 墨迹未干的行书挽联，精神肃穆地在墓前两旁站着。

    用追悼会的形式替代了过去我们来这里进行的古老祭祀仪式，一样心意，同样的心情。这样既隆重又新颖。桂东电视台记者李应泓用镜头记录了这一盛况，并题为“绿色祭祀”。

    “奇怪，三台山什么时候出现了美籍坟墓？他们不会是在开‘国际玩笑’吧。”围观的一群人在纷纷议论。

    “以前，我们只不过是在街坊之中听到有一种这样的传说，难道民间传说是件真事情吗？”

    是的，如果是奇迹的话，那么这个奇迹又是桂东那些人创造出来的呢？

    长空鏖战急，飞虎壮士血染八面山

    1998年秋天，天高气爽，惠风和畅，一群好友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前往三台山上悠悠而行。三台山很美，大家一路上谈笑风生。

    登山路上，我给一起同行的朋友们讲起一个近来所听到的民间传说。

    驻防在湖南芷江机场的援华美国陆军第十四航空队（即飞虎队），在10月6日突然接到指挥中心的阻截日寇轰炸机战斗命令。随着机场上的一片尖叫警报声，三架英姿矫健的飞虎战斗机呼啸一声，似离弦之箭，射向天空，朝着敌机，迎了上去。这是我根据多方资料，叙述当时的情景。1944年（民国三十三年），我国的抗日战争正处于战略反攻阶段，侵华日军不甘屡屡失挫，在湖南省的耒阳机场，经常派出大型轰炸机，不顾生灵涂炭。这一次日寇又前往武汉地区等城市进行轮番轰炸。日寇极其狡猾，每派出轰炸机，同时也派出战斗机随航护飞。

    飞虎战机面对气势汹汹的敌机群，毫不畏惧，疾恶如仇，一见面，立即开火，在衡阳地区上空双方发生了激烈的空战。在炮弹横飞的空中，敌我双方，一来一往。B—25型飞虎队战机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或侧飞；或弧飞；或绕或旋……技术娴熟的飞行士驾驶着自己的战机，避开了许多次敌机猛烈的炮火，尽显飞虎英姿。

    在好几个回合之后，一架敌机进入他的瞄准器中心点，他两眼紧盯着敌机不放，一声怒吼，“为了和平，开炮！开炮！”这位飞行士高喊着，边喊边用脚劲踩下正义的射击开关，一条火龙长长地朝着敌机奔去，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侵略者的战机瞬间在空中爆炸开花，机骸向四周散落下去。

    正值高兴，三战友一道乘胜追击另一敌机，就在这时，反遭云层上端几架敌机的暗算，狡猾的敌机立即织成一道火网，在一阵密集的炮火中，躲闪不及，两机不幸先后蒙受重伤。然后两战机果断地退出火线，朝着桂东方向直往江西遂川机场撤飞。

    另一架同时受伤的友机，当撤退到酃县的上空，由于伤势过重，确是难以再坚持下去。在一座山顶上盘旋二十多秒钟，机尾后面拖着一条很长很长的滚滚的黑烟，坠落在镇定乡（现策源乡）牛塘山涧的小溪里。战友跳伞后飘挂在离坠机200米处的一颗松树尖上，被正在田间劳作的当地农民朱厚一先生发现，急奔向前把他救起，一路上安全地护送到当地乡公所，然后再由乡公所转送至江西遂川机场归队。

    B—25型战机的伤势太严重了，但是，这位英雄希望能保住自己的战机归队。一直没作跳伞准备，他想凭着自己高超的飞行技术，能保住战机到达机场，尽力减少部队的损失。遭受重伤的战机一路颠簸地朝着江西遂川机场艰难飞去……

    飞至桂东海拔2042米的八面山，八面山峰高险峻，不亚于滇缅的“驼峰航线”。此时天色渐晚，山雾迷茫，航向极难辨识。一望无垠的山峦、树林、河流、梯田和小村庄尽被飞云流烟所淹没，如幕如幛，欲吞欲吐；峰峦朦胧，时隐时现，若浮若沉。

    就这样，这位二十一岁的英雄，为抗击日本法西斯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美军飞虎队中失去了一位忠诚的战士，中国人民也失去了一位忠实的朋友。战机在山中来回旋飞，使尽办法也没能飞出时隐时现突兀险峰的莽莽林海。忽然，前面有一团的黑影朝着战机压来，越变越大，很快挡住了飞行的航线，这位英雄立即意识到前面是一座大山，本能地拉起操纵杆向上高飞。不好，受伤的战机偏重越来越大，飞机根本不能听操纵杆的指挥了。糟糕，战机一下子直飞撞在距山顶只有四十公尺左右的山腰上，一声巨响伴随着一片强烈的火焰光，震动着整个寂静的山林……

    青山含悲恸，壮士遗躯厚葬桂东三台山

    虎啸蓝天怀激烈，英雄异国洒碧血。战机坠毁后。当日，桂东人民非常重视，立即部署重点救护和扑灭熊熊的山火工作，组织人员迅速奔赴战机坠毁的地点——八面山桃寮村大江里水桶背。当一行几十人抬着担架、带上急救物资，心急火燎地抵达现场，发现B—25战机已经全部坠毁，机体触地爆炸时把山腰里炸出了一个宽约20米深近1米的大坑。现场的黄土已经烧得满地发红，战机残片遍散山腰和山脚下。飞机坠毁后，剩下一段比较大的机身还一直往山底下滑，在离现场近60米的山谷中再次爆炸。飞行员已壮烈牺牲。

    郭有邦先生对我说：盟军驻桂东无线电台的官员和当时已退役的原空勤人员陈星奎、警察局官员王光杰参加了现场清理和后事安排。所有大型飞机残骸同时交给了抗日虎将薛岳的第九战区第七兵站军械库收存处理。次日，桂东人民将英雄的遗体及大部分飞机残片，从八面山中运至一百余里开外的桂东县城，灵堂设放在“圣宫”里面。在布置灵堂的同时，木工师傅用杉木板做了一口棺材，将烧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烧得仅剩下腹部和四肢的英雄遗体用降落伞残布包起入殓棺材，连同他身上的一些美金硬币与他随身的一只套等残存用品一起放进棺材里随葬。灵堂上有 “永垂不朽” 四个隶书大字，两旁悬挂着长长的黑底白字布幡，布幡上书写上 “盟军壮士生有光辉映万里，抗日英雄死留浩气秉千秋”的挽联。

    第三日，政府在“圣宫”里召开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桂东县长谢宝树致悼词，还有一些官员接着讲话悼念。前来参加的桂东各界人士和在城的民众，大家一同缅怀这一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几百人自发地排成一条长长的殡仪队伍，个个臂上戴上黑纱袖，将壮士遗体一直送到墓地，然后将其安葬在风景优美的三台山上……

    三个热心人，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寻访资料

    那么这座英雄墓在三台山哪里呢？赋闲时大家经常到三台山来，从来没发现有美国人的坟莹。

    巍峨八面山，文峰塔悠然。大家认真地听完这个发生在五六十年前的传说，个个出自对抗日英雄的敬佩，大家改变了上三台山的计划，便立即搜寻起整个三台山上似坟莹的任何可疑的地方。

    一遍、二遍，三遍……整座山都仔仔细细地全找遍了，也没有发现飞虎英雄墓的半点蛛丝马迹。会不会有人将此坟墓迁葬于他山，出于某种原因秘密地把它隐蔽起来了呢？还是被野兽……

    回去后，我一页页地翻遍了几个旧版本的《桂东县志》，也特地到县里档案馆，查遍了所有关于那个时期的历史性资料，竟然没有发现只句片言关于这方面的文字记载。

    难道真的是一个普通传说吗？传说是无考证的。

    但是，几个月来，这个感人的传说一直在我和邓建中、肖行和三人脑中萦绕，英雄的形象无时在我们眼前晃动，英雄的豪言壮语时时在我们耳边回响。三人根本不相信这仅仅是一个传说。

    于是，为这事三人经常在一起商量如何，如何……

    首先，邓建中先生跑到县红十字会了解情况，我与肖行和先生各自在民间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和走访。

    为了加快事情的进展，三人不知多少次将获得的信息分析研究到深夜……

    由于年代久远，见证过这一历史事件的许多老人家相继辞世而去，诸多情况实难考证出来。不管如何，三人心存对传说中英雄的崇高敬意。一次又一次分析手头上已掌握的素材，一次又一次寻访年岁高的老人，让他们一遍遍追忆那时的所见所闻，重温一段不寻常的历史。又多次相邀有关人士一同登上三台山分析，实地定点反复论证。这传说的真实性终于逐渐浮上水面。

    当然，这些绞脑汁费时费工的事情，桂东县委、县政府也没有人要求我们三人这样去做，没有任何组织和任何人要求我们三人不要这样做。

    是的，我们三个热心人，自始至终没得到过国内外任何组织和任何个人的一分一厘报酬，也没得到上面任何表彰。相反，将人工略微算一下，每个人的经济损失至少却有好几万元。

    一年多时间，就在东奔西跑中地过去了。最后，大家将搜集的信息资料再一次进行综合分析，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三台山上距离文峰古塔二十米左右的一个长满草的土堆，三人决定定为“二战飞虎英雄墓”。

    于是，在后来的七八年中，每逢清明时节，那土堆前就有新的冥纸冥香、蜡烛和鞭炮燃烧过的灰烬……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是，我们这样做，经常有人来笑话我们，说我们做一些冇事，做了一些没人影的事，真是没事做了……这话难听死了，真不知说这些话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青山埋忠骨，壮士何时归故土。尤其像做这样的事情需要一定的胆量，更需要一种冒险态度。虽然我们不能完全知道壮士遗骨准确的下葬位置，但通过一系列的调查和了解，这件事情我们三人还是心中有了底气。自英雄出征异国60多年，一直毫无音信，他家人肯定不知他牺牲在何处。如果我们不能将其遗骨找出来，让其归还故土,我们又怎么对得起英雄的在天之灵呢？出于感恩的心情。我们想，光是在桂东这一个小范围之内的人知道此事还不行！光是我们三人的力量，还不够的，美方也不会相信这事的！尽管经常有人笑话我们三人，但是邓建中、肖行和和我三个人的搜寻决心，毫无动摇。

    决不能湮没这一段在桂东发生的重要历史！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商量认为只有通过新闻媒体、通过网络电视等形式才能尽快地引起社会广泛的关注；同时也可以引起美国方面的关注。

    那么，又怎样才能引起新闻、媒体、网络、电视的关注呢？

    这事真的太冒险了，得好好地从长计议才行……

    三位热心人，费工费力险些坏了自己一生声誉

    时机终于到了，2003年10月1日，“重走红军路，开发新桂东”的旅游科考活动，我县邀有郴州红网、郴州日报社、郴州电视台……等十几家新闻媒介组织参加。决定当天下午参观三台山公园，夜里露宿三台山并举行篝火晚会……

    消息已经传来。真是一个是难得的机遇啊。

    机遇是来了。三台山小土堆无数。三个人凑一起商量时又着急了。假设使到了那一天，你指着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堆，向科考队队员们介绍，说这就是“盟军美籍二战飞虎无名英雄墓”，。你说媒体人会不会相信呢？即使是你比划得极其逼真，媒体人看到这样一个久已荒芜了的杂草堆，那只能使人在一旁暗自发笑而已。不用说队员们一时难以置信，就是任何人见了也会提出种种怀疑。对了，人家不说你们三个人有神经病就算不错了！

    此事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邓建中和我反复斟酌，如何把握好这次机会……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果断地“快刀斩乱麻”。我们自已掏钱将这座美籍飞行士的坟墓完善一下，把墓碑立起来，然后将大花圈放上去……虽然这事做得的有些冲动，毕竟是我们用心良苦啊！

    “哦，这墓碑做什么形状才妥当呢？”“用长方形？还是用十字架……”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做起来才知道，根本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容易、简单，看来不多绞些脑汁是不行的了，真是“看似容易却艰辛”。

    “死者名字不明，碑铭怎么写？”“还有，这花圈的下款怎样题写？写某个人？还是写某个单位？”“你说写县政府行不行？”“这碑的确是不能乱写，很容易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谈，出了笑话谁负责。事到如今，这墓碑总不能不写吧？！”真是说话容易做事难啊。

    我又到花圈店里挑选了店里一个最大的、最好看的花圈。银光闪闪的纸花衬托着金色的大“奠”字，花圈两边上款“反法西斯无名英雄永垂不朽”，下款“湖南桂东各界和平爱好者敬挽”。次日，由我一人负责到城关镇南街的一个木工厂，做了一个杉木十字架，厚2·5CM、高200CM、宽150CM。看上去跟人家外国墓地里的十字架差不多，用透明的“聚胺脂漆”油就。木十字架正中间书写碑铭，我用繁体隶书认认真真地写了“盟军美籍飞行士之墓”这几个字，左下用小楷写上“一九四四年秋”。我当时在南街的街边上写，写的时候围着许多好奇的路人。街边理发店近60岁的理发师陈师傅向别人说：“我在城关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宝塔山（三台山）有个美国人的地（墓）……”一连串的问号，尽是难题！那天深夜，我和邓建中先生、肖行和先生三人又在一起敲定了墓碑的书写内容。

    一天，我们三个人带上锄头、草括等工具亲自动手，将这墓做得有模有样,然后把十字架碑和大花圈端端正正地安放在墓地里，还蛮有特色。老远望去，就能让人明白这是一座外国人的墓茔。

    诚然，至于有的人不顾事实地说六十年来一直有人守墓，那只有天知道。假如真的有那样的一个人，还需要值得我们三个人多年来含辛茹苦地去追寻发掘吗。

    “半个世纪惊长梦，热心催冰起沉眠。”时隔五十九年，这里竖起了墓碑。那时候，我们三人什么没有多想，主要是想办法能使游离他乡的英魂，早日安息在他的故土。

    我们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的，美方也完全可以做一些这方面的调查，对二战失踪人员他们不是很重视吧，资料方面也应当很充实。你想，如果一支空军部队没有军人名册和飞行员的飞行日志还算什么空军呢……

    10月2日同登八面山顶峰，一路上我回答了郴州红网麻杰主任、古筝演奏家张雅莉和莽山蛇博士陈远辉等队员们的有关提问……“重走红军路，开发新桂东”的旅游科考活动10月1日如期举行，队员们下午拜谒了“盟军美籍飞行士之墓”。我和邓建中一起参加了科考队。桂东还有周海燕、刘达高、李应泓、邓焱萍等人也随之参加了此队伍。

    10月12日，红网上真的出现了《郴州桂东发现美国飞虎队英雄墓》的新闻。

    策划成功了，此时，大家不是高兴而是陷入了更多的担心和忧虑。全城议论纷纷，街谈巷议：有些人在说，桂东又出大笑话了，是不是在开“国际玩笑”。谁都知道，一个人的声誉是人生无价的资产。也就是说名誉是人的第二条生命。此事实在是使人担忧。

    “三台山上这个土堆下究竟有没有遗骨呢？到时候，美国派人来开挖这小土堆，如果挖不出一点遗骨哪又怎么办？”

    “即使这土堆下能挖取出遗骨？也会去作DNA鉴定，万一不是美籍飞行员的遗骨，而是……那又怎么办呢？”

    事情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前。谁不担心呢？这是大事啊！几年来费尽了心，操碎了心，现在就又叫人去过分地担心！怕只怕出现万一，要是万一……心情十分矛盾。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就成了“戴石碓臼唱戏，费力不讨好”吗？哼，谁叫你把民间传说当真。“笑话！荒唐？”

    民间大举措，惊动国家外交部与美国使馆

    10月18日，我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美国空军博物馆联合主办的《历史的记忆》在美国空军博物馆举行。湖南代表在开幕式上向飞虎老兵和美国媒体发布了“在桂东发现飞虎队英雄墓”的好消息。

    ……桂东有一座飞虎英雄墓，这消息很快惊动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和美国航空基金会。“美国航空基金会主席杰夫格林（JEEFREB·GREENE）先生表示，美国政府一直很重视寻找二战老兵，对于牺牲在桂东……无名飞虎英雄，他们将努力通过各种渠道找到相关资料，同时他们愿意为寻找美国飞行员家属提供帮助。”

    ……桂东有一座飞虎英雄墓，这消息同时也惊动了国家外交部。“2005年3月11日，国家外交部、湖南省外事办委托郴州市外事局，派人专程来桂东调查核实‘44空难’事件。2005年5月11日，国家外交部美洲大洋洲司司长、国家国防部外事办公室美洲大洋洲局参谋等一行3人在省、市外事部门领导陪同下，到达桂东考察了‘44空难’美军飞行员墓地。” ……

    这个时候，在我们三个民间热心人的努力下。在张传森、麻杰等众多记者的宣传报道下，官方才正式开始进行。这样，我们三人更起劲了。后来，有关网络、电视台、报社的新闻媒介记者以及廖驰、刘达高、李应泓、刘南燕、罗健东等人进行大量的工作。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美国方面来人了！真的是来我县开挖英雄墓了！

    真骸木棺，冇事成真见证桂东传说

    2005年5月25日，天气晴朗，大洋彼岸的美国国防部寻找在华军人办公室工作组一行10人，九男一女突然抵达桂东，随行翻译是华裔，每个人都带着一个旅行背包，有黑人、白人，他们说话都很和蔼。翻译吴鸿铭先生对我说，他们是从夏威夷飞过来的，说是来执行05—ICH任务。

    当天下午，美方工作组在桂东县有关领导和县委统战部钟志强、外事办廖驰的陪同下，迫不急待地登上了三台山，进行墓穴实地考察、听取遇难飞行员遇难的有关情况与历年来对墓地的保护情况。还请来了几位桂东人一起略微分析了解了下墓葬的具体位置。

    按着考古挖掘的操作规程进行工作，十个人扎扎实实地忙碌了一整天。他们为了在异国他乡早点完成这项任务，连中午饭都是从山下送上来，在工地上就餐。大家一直到下午6点钟下班，什么木头棺材？什么英雄遗骨？什么美金？……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看见！5月26日10时开始，他们很像一支训练有素的考古工作队，四周标定黄色警戒线，警戒线内60m范围设定1、2、3几个可能性的桩点，确定了T1、T2、T3、T4四个6m×6m平面进行勘探，美方领队少校军官、翻译官、遗骸事务专家和随行女记者等全体队员，他们首先从这个我们原立有墓碑的小土堆（英雄墓）中开始挖掘，不分官与兵一齐自己动起手来，挖的挖，搬的搬、筛的筛、选的选。一个钟头过去了，什么没发现；又一个钟头过去了，还是没发现什么；三个钟头过去了……

    大家辛勤忙碌一天，你不要看到大家表面上似乎很镇静，可心里就焦急万分。

    第二天上午，天气不算好，天空中还时不时飞来小雨点。跟昨天一样，现场上有公安人员维持正常秩序，闲杂人员不得进入警戒线以内。很多来关心这事的各界群众均在警戒线之外，围了好几层。

    工作队继续从B点开挖，一个上午下来，挖了一个大土坑，但又毫无结果。下午，小雨时下时停，挖掘工作继续进行着，他们身上不知是泥水还是汗水，每个人弄得像只泥猴子似的。过滤泥土的筛子这时也不能正常工作，泥土已完全糊瞎了筛子眼，眼看今天的挖掘工作马上要停下来，这时，桂东县建设局环卫所的洒水车装满清水开了上来，把水管接到了工地上，积极支持美方工作队。一车接一车，全力保证了工地上的工作用水。

    为了便于雨中进行挖掘，队员们用一块很大的蓝色塑料布叉搭起了人字篷，在篷下队员们继续从C点一点一点挖，仔仔细细地一层一层。边挖掘、边筛洗、边思考。还不时地停下几分钟，研究调整挖掘位置的准确性。

    天又快黑了。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怎么还挖不出来？真让人忐忑不安。

    在回家的路上，听有人说，“他们都是美利坚国家级的专家，应该有比较先进的仪器吧，怎么不把整座山头一探呢？这棺材不就是可以马上探出来吧？为什么现在还没挖出来呢……”越听我心越乱。

    是的，传说一个，花甲一轮；时过境迁，物换星移。世上有多少传说是真的？自古以来传说无考！或许，是有人将此墓转移到其他山头上去了？或许是被山上的野生动物把这座墓穴破坏了？还是……

    要不你说说，为什么十位专家们挖了整整两天了，还没有挖出来一点线索呢？……这几天，不由人心里总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5月28日一大早，我们三人又来到三台山。昨晚留在墓地里值班的热心人郭葆华先生，很高兴地对大家说：“今天可以挖得到了，一定挖得到了。”本来心情沉重的我们，一下子好像得到了一种莫大的安慰。是不是逗我们开个心呢？

    我问他，你凭什么说今天却能够挖得到了呢？他一本正经地说：“昨晚我们睡到半夜后，似乎听到有人在不远说话，声音不算大，听上去叽里呱啦全是外语，一点都听不懂……后来我和我爱人起来，拿着电瓶灯仔细巡视了四周，黑呼呼地没发现半点人影……”难道作梦有预感吗？

    天色阴沉沉，随时都有可能下大雨。

    8时许，工作组又回到在A、B点交汇处继续挖掘，由于前两天挖拙工作的队员们求功心切，弄得个个过度疲惫，工作组便邀请了当地十几个桂东人共同劳动，一起挖土搬泥……

    晌午时分，天上真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天公不作美，真叫人好不心焦。这大雨对挖掘工作，肯定会带来阻碍的。半个小时后，雨终于停了下来。我在一旁还听到有好些人在埋怨老天爷呢……

    谁知人类学者安德鲁先生和遗骸专家艾韦拉德先生眼前一亮，嘴角里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来在他们设定的A点处，看到了土坑里的雨积水一直往凤尾竹丛底下缓缓地流下，哪积水明显越来越少，墓葬时已被干扰的土层和未被干扰的土层很明显地界分出来了，有经验的专家，马上意识到这竹丛底下肯定不是一个墓穴，就是其它的洞穴。

    有谁知道这场大雨，是老天爷安排为我们而下的雨呀，是的，是老天爷来相助了。听到他们彼此相互说了声“OK”，于是干得更起劲了，几个人齐心合力把哪一丛凤尾竹连竹带蔸挖出，搬开在一边。然而，安德鲁和艾韦拉两人拿着小铲还是一层一层地掘进，一会儿就露出了棺材角。慢慢地一个长1.8m宽4.5m的整体棺材凸现出地面。立即启开棺材盖，从棺材里面取出了降落伞金属物、美金、遗骨等物品，拍照后，分装在几个黑色的专用袋子里……据说，至今美国在搜寻出二战美籍援华空军失踪人员的坟墓当中，这是在我们中国是唯一的、是保存得最完整的一座坟墓。当时大家脸上都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挖到了！挖到了！三台山上飞虎英雄的遗骨已经挖到了！”三台山沸腾了，整个桂东城也沸腾起来了。街坊市民们奔走相告，笑逐颜开地传开了……

    挖掘成功，美方人员对桂东美好的赞美

    好多知情人士都在谈论“这事要感谢我们桂东哪些热心人，如果没有邓建中、郭名德、肖行和三人一直费尽苦心地奔波和操劳，至今“宝塔山”那个地方，仍然还是一个没人注意的乱草堆？民间的传说还是归哪个民间的传说……”

    飞虎英雄遗骨挖到了。也就是说这次事件也可说是挖掘成功了，民间的传说竟然变成眼前的现实。三人如释重负，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法形容。在工地上美方工作队全体队员和我们合影留念。

    啊，是谁感动了英雄在天之灵！是谁感动了上苍！

    当天晚上，桂东宾馆前灯火辉煌，聚满了人群，许多市民、中学生在与队员们亲切地交谈、合影，似节日一样热闹非凡。一位会英语中学生李雯舒正在和一位工作队员对话，我便叫她做临时翻译，同去找领队乔尔·亨德利克森先生了解这一位飞虎英雄的名字。乔尔先生听到来意后，马上接过我的笔记本，写了几行英文字母，……Robert Hoyie .UpchurCh（罗伯特·厄普秋尔奇）。

    人类学专家安德鲁·泰雷尔也同时用英文写道：我非常感谢桂东人让我们桂东之行愉快成功！

    离开桂东之前。在桂东宾馆大餐厅里，领队乔尔·亨德利克森先生很高兴接受我特意创作的一幅书法——《中美友谊，万古长存》，两人并合影纪念。

    工作队撤走后。“中美人民的友谊万古长青”的红绸横幅，依然在工地上那样鲜艳夺目。看到空荡荡的工地，看到狼籍的工地，觉得还有些事情需要进一步完善。我们几个热心人士一致认为，虽然英雄的大部分遗骨美方已带回国土，但是三台山还是要还原恢复这个英雄墓吧。“无名好事”做到底吧。次日，我们选购了一个圆形带盖的大号青花瓷罐，把留存在地上的一些遗骨装进青花瓷罐，重新让其安葬入土，在原址上我们几个人重新帮他做了一个坟墓。最后燃放烟花炮竹，燃起香烛，敬献鲜花和花圈……

    壮士后裔，远涉重洋赴桂东祭先灵

    2005年5月30日，桂东县外事办接到湖南省外事部门发来的一个传真，我们国家同意把在桂东县三台山（墓地所在位置MCS49CJ9440586948）所挖取出来罗伯特先生的“人体残骸二袋，降落伞附件一袋，衣料残片一袋，挂袋残片一袋，金属物一袋，未确定的物质一袋及两枚美国硬币，两枚纽扣……” 移交给了美国搜寻失踪飞行员工作组领队他们带回美国。

    后来又听说他们回国后把罗伯特先生的遗骨从夏威夷JPAC——CIL转至北卡罗来纳州莫尔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