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原先后任松源区委书记、梅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副特派员、杭武蕉梅边县委书记、闽粤赣边纵队独七大队政委、梅州委宣传部部长,时102高寿的谢毕真老红军为松源火烧坑游击区题字珍贵墨宝。
深山探客
2021年7月27日和2022年5月19日,梅县区老促会王继伟与松源镇老促会何胜超、王铭、王春招、王利芬及火烧坑村民吴恩炳等一行,多次驱车由松源圩镇绕经蕉岭县南磜镇扦峰村、蓝源村,穿爬在千山万嶂相连,苍松翠竹,片片林海,崎岖蜿蜒,山间曲折的小道,并徒步几里原始小路,探访松源镇老区火烧坑红色革命游击区旧址、遗迹,挖掘红色故事。
化联村火烧坑地理位置在松源镇西南方,地处连绵不断的大山深处与化联三坑口、楮树坪、黄坑村、白玉村、隆文镇檀岗村、蕉岭县南磜镇蓝源村、扦峰村等地相邻,盛产竹木、林业资源丰富。火烧坑分别有温屋、吴屋,距几里的背山沿向溪河上下游分布而建,各有多栋二屋土木结构杠屋和合面楼房的客家深山民居。因边远与交通闭塞,生产生活多有不便,现居民大都外迁。
深山红色沃土
土地革命时期,火烧坑是中共松江区委和松江区赤卫队赖一能、苏寿源、黄日斌、廖卓、雷鸣远、雷寿、邓雄、吴国桢、吴镱清、郑子重、刘和、刘安、刘瑶章、刘元钊、刘开宏、刘玉田、刘永堂、李晋光、温寿芳、温石生、赖发达、赖秀松、黄公仁、黄其香、黄文贵、张宏、陈胜侯等开展艰苦卓绝,打击国民党与地主土豪恶霸革命活动转战的游击区。解放战争时期,是中共地下党闽粤赣边纵队等游击队迂回活动的重要红色区域沃土。该地虽有部分珍贵红色旧址、遗址资源倒塌己回归大自然。但它们的红色故事在闽粤边区广为传扬,深厚的光荣革命历史辉耀老区。
深山据点
1946年2月20日至27日,李碧山在铜鼓嶂沙窝里召开了中共闽粤赣中心县委第一次执委扩大会议,决定将梅蕉武埔县工委人员一分为二,派张克昌回埔北开展工作,调陈群当副手。由王立朝、胡伟、王振先、谢毕真、谌学钦、王志安等组成杭武蕉梅边县委,王立朝任书记、胡伟任副书记。同时,韩纵第一支队奉命分成数支武工队,除巫少平带8人到埔北建立埔北武工队外,其他的几支武工队在杭武蕉梅边县委的领导下,深入到梅县的松源、隆文、嵩山、白渡、悦来、蕉岭县的南磜、北磜等一带山区开展群众工作,建立隐蔽活动的据点。如王立朝带几个队员到南磜乡、梅县的松源石子棋村,王振先带4人到隆文、松源化联的火烧坑,李俊青到梅西等发展据点工作。
深山枪战
上图;韩纵一支队王振先队长掩护战友负伤的火烧坑温屋旧址。
土地革命时期在闽西参加革命的王振先(1915-1966),任杭武蕉梅边县委委员与粤东韩纵一支队队长兼电台台长。1946年3月,他率小分队由蕉岭县南磜三坑口转战至梅县松源深山化联火烧坑游击区的吴屋、温屋发展革命据点工作。一天早上,小分队在温屋遭遇到国民党隆文李建民、李远胡自卫队搜山的突然袭击,王振先为掩护战友张阿南(名张托祥,大埔人,韩纵一支队队员)、李海(兴宁人,韩纵一支队队员、任收发报电译员)、阿兰(名胡何娣,永定下洋人,韩纵一支队队员、任收发报电译员,杭武蕉梅边县委副书记胡伟的侄女,李海、阿兰是夫妻,是厦门大学毕业后奔赴延安,后从延安派到粤东韩纵一支队,电台也是从延安带回来的)等队员安全突围,王振先用的是驳壳枪,枪法又准,他击伤好几个敌人。阿兰手中握着的是小号曲尺手枪,威力比驳壳枪小一些,大家一同朝敌人开火,边打边撤,也压得敌人一时连连后退,战友安全突围,但王振先左脚饮中敌人数弹且与队员冲散。三天后,杭武蕉梅边县委谢毕真等同志获悉情况后,率游击队队员们赶回到火烧坑等周边深山寻找王振先队长,多日未果。
深山脱险
王振先这个经历过许多沙场的老游击队员,十分沉着应战。敌人见只有几个游击队员,其中一个负伤跑不了,便在高呼:“弟兄们!上呀、抓住活的共匪呀!”然而就在这时,王振先看到战友已脱险,他横着身体快速向温屋门前长长陡坡山滚翻下去,一阵子几下翻滚就翻出好远,不一会就滚到了高山流水的山溪里。这时他听到上方敌人的怪叫声:“喂,共匪不见了”,“奇怪,见他中枪倒下了,怎么忽闪一下就没有了呢?难道他长了翅膀,飞走了?”敌人的议论可多了。
王振先感觉自已的脚骨被打断了,单腿根本不能行走,只能翻滚和爬行,可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如果在旱地爬行,敌人肯定会顺着血迹追捕,那就危险,而顺着山溪水向下游移动呢,难留痕迹,当是脱险的上策。于是他在敌人将要实行大规模搜索前,便顺着坎坷不平、怪石嶙峋的山溪溪水向下游方向忍痛爬去,借助水流的冲击力,人可半游半爬地走得更快,不一会儿便走出了两里多地,顺水到达三溪水汇合处(化联三坑口),为了更有把握地甩掉敌人,他把枪的丝织保险带套在脖子上,将枪插在腰间,选择沿左侧溪水向上游(化联黄毛磜、楮树坪)方向爬去,靠一条好腿向前移,两手放后撑地向前推,屁股朝前拱,就这样一移一撑一拱,坚强地朝着认准的方向爬行。他怕伤口感染化脓,便先抹上自带的碘酒,又撕断半条裤腿,包着伤口,再将裤腿布扭成布条,捆扎着。累了,休息一下,再挪动身体,饿了,喝点山泉水,又连滚带爬地向前方,天黑了,他也因流血过多,累过头了,靠着大树休息下,慢慢地睡着了。就这样,他拖地前行了整整三天三夜,连遮着屁股的裤子也被拖爬得磨没有了,屁股露出磨滚致使带血的烂皮肉伤痕。
深山获救
到了第三天下半夜,王振先顺着一处高山的山窝向下移动,移来移去,他忽然发现身体底下的山泉池边一个水圳小坝头,心想,这是山区百姓引水灌田的高山水圳,顺着水圳向外走,必有禾田或有人家。他很高兴,但伤口和屁股烂得厉害,疼痛的如割肉,不能支身拱动,便干脆身体贴地,顺着水圳爬行,终于到达了时有禾苗的水田。也可能是负伤出了不少血,伤口疼痛的折磨,又经几天忍饥受饿爬行的疲劳,他到达这田头,突然昏迷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王振先在昏迷中忽觉得有人挪动自己的身体,猛然醒了过来,并快速持枪责问,见来人赤黑脸,约四十来岁,头戴竹笠,旁边还放着一把锄头,看样子是耕田者来看田水的农民。王振先在这农民帮助下,被背到离水田的上方有一个没人烧了的废弃木炭窑里隐蔽,按王振先请求,农民送些吃的及带些盐和拿了一条长裤,换下他带血的破烂裤子,以后一日三餐这农民都有送饭。王振先饭有吃,伤口也有盐水洗,伤虽有发痰红肿,还没化脓。又经过两天平安的休息养伤,精神好多了。
再次脱险
到了第三天,王振先吃完那个农民送来的早饭后,他觉得有必要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东西南北的去向,有了情况好应急,便顺着山窝向上爬到山地,本想顺着就近杂草丛生的山路而上的,可认真一想,不好,人到那里爬动,草即成倒伏状,有事容易被人跟踪,便来个横过密林,再顺着山窝向上到山地,到达山的小坪地上看了看周边情况,经过实地观察,他心中有数了,又照原路返回炭窑在等送饭人来。可是等到日头正顶了,按往日的时刻,该来了,可是等到日头偏西半边天了,还不见人影,他立即警惕起来,为保险起见,他又横着钻进密林,隐身在离炭窑五十多米远的大树下,他认为纵使送饭来了,招呼二声,也可听见。然而等到日头落山了,仍不见动静。天已黑了,他找个极隐蔽的灌木和藤条纠葛的地方作为观察和倾听点,一动不动地静静地望着,听着,在晚上八点左右,突然从山窝里的下方传来清晰“当”一声,王振先沉着地判断,是武装队伍里人员使用的“搪瓷口盅”,平时刷牙、喝水、吃饭用的,游击队中也有好些同志都用它,只是会用布袋装着,不易被东西撞击发出声响来。这“当”一声,是枪机上的机关或其他带铁的部位碰着腰间的搪瓷口盅击发出的声音。确实是凶恶的时刻到了,十有八九是那个送饭人为得偿金,向反动派军队告密,摸黑带兵来搜捕,从山窝明显向上传来“当”的一声,这就暴露出来有敌情,无意给王振先发来逃生的信号,于是他顺夜色移动身体在密林中朝北方向爬去,孤身深山再次脱险。
据王振先儿子王和平同志曾对笔者讲述;“胡何娣、李海是新婚夫妇,均是厦门大学毕业的。延安派来的,是背着电台的收发报员,实际是每周接收二次延安消息,从未发过报。为了电台。我父亲已经冲出了包围圈了,又带了几个人重新杀回去抢电台,打死了不少国民党,后掩护胡何娣、李海等撤退负伤后与组织失联。住在一个造纸的老炭窖中,并且认识了一个造纸的工人,这个工人看到了二把手枪和四颗手榴弹,回家煮了一只鸡给我父亲吃。”
组织营救
王振先身负重伤与组织失去联系近半月,组织准备上报王振先队长光荣牺牲。但他忍受伤口的疼痛和饥饿,费尽全力,坚强不屈,翻爬过几座大山,终于爬到化联楮树坪村,适遇楮树坪接头户阿洪哥(温新发)村民,在接头户等帮助下,王振先受意接头户派人到松源圩南华小学找老师(时南华小学校长至伙夫都是地下党员)告知他的情况,由楮树坪接头户温寿新村民赶到南华小学,向地下党组织秘密报信。组织接上联系后,杭武蕉梅县委得知王振先队长还活着,大家兴奋不已,喜出望外,谢毕真同志马上急派王志安、姚丁、何颖辉、新南田心村蛟花堂地下党堡垒户王进秀及田心村地下党交通员王贵生、王锦生、王昌珍、王春彬(实名为王武彬、人称春彬三)等同志,当晚冒雨奔向深山楮树坪。当大家见王振先全身发痰、伤口腐烂、化脓、饿的、折磨的不成人样,身上伤口还长出了不少蝇蛆幼虫,是王志安随身边带的一瓶高度的白酒,先倒到王振先伤口腐烂化脓处,进行杀菌消毒,腐烂伤口遇高度烈酒后,不少的小幼蛆虫从王振先队长体内伤口涌出,时情景大家不寒而栗,王振先队长获组织成功营救。
安全转移
党组织派出的战友们将王振先从深山楮树坪,秘密抬回到松源新南村田心山边的壁水堂祠堂寿子伯(王寿轩)、王贵生、王锦生父子家施救,多天后转移到杭武蕉梅县委机关设驻地云松居,堡垒户王添官、陈冬秀夫妇家秘密治疗,(陈冬秀中共党员,时她26岁,丈夫王添官刚在同年2月己壮烈牺牲,党组织为了保密暂没告示她,及这伤员实情况,她不知伤员真实名字与身份。直到2017年笔者采访陈冬秀时回忆,火烧坑负伤的陈仲平在她家养伤了一段时间等故事过程。她都认为伤员是陈仲平,虽陈仲平等经常出入隐蔽在她家,她也不识陈仲平,外籍地下党领导人来云松居开会等革命活动,她只认识谢毕真。笔者将她老人家回忆口述,把王振先误认为陈仲平的真实情况一事写成采访记事文章,呈寄送百岁的谢毕真老红军审核修改。后己得到谢毕真老红军、李燕华老游击队员伉俪的修正并确认。谢老说多年来,时闽粤赣各地同志秘密来往杭武蕉梅县委机关驻地云松居陈冬秀家,隐蔽或开会等的人员较多,大都用化名,她对这二位领导人都识人不识名或识名不识人。)一段时间,敌人经常入云松居大屋搜查,陈冬秀机智将伤员隐藏于存放什物房内的谷仓中。在那白色恐怖时期,国民党的经济封锁,缺医少药,社会物质奇缺,大家民众生活确实十分困难,陈冬秀积极上山釆青草、煮水为伤员清洗伤口、贴药,为加强伤员的营养,不惜拿出己刚孵鸡仔的一窝鸡蛋,全部分批次煮给王振先同志吃,在陈冬秀悉心照料、护理下,使王振先同志伤情身质有所好转。
因敌情严峻,党组织为了安全,又将王振先秘密转移到松源径口村松兴坪地下党员王衡岳家接着隐蔽治疗,伤员王振先居住王衡岳家大围屋外扛右边转圆角第一间房(2022年下半年因梅县S223东部快线交通建没需要,王衡岳家大围屋红址及侧边的王逸辉老红军故居被征用,将永久拆除),选该房有后门,方便应急可脱险转移。县委派了松源地下党王进秀、姚丁等几位战友与王衡岳全家悉心护理及安全警戒,时敌人严重封锁及缺医少药的年代,王振先队长伤势久治不见明显好转,在王衡岳家治疗十多天。又先后转移到松源深山游击区园潭旱磜子村、蕉岭县北磜水涨田村、松口蔡伯诚诊所。在蔡伯诚医生手术下,从王振先队长膝部取出三粒子弹,还有一粒无法取出,一直都留在他体内,手术不久,蔡伯诚接地下党紧急情报,己被叛徒告密,马上紧急转移王振先队长到安全地方,第二天驻松口国民党敌军包围蔡伯诚诊所剿查未果,但敌人于心不死,将蔡伯诚夫妇抓去,严刑拷打,仍一无所获。最后王振先队长转移到大埔县良州基点村继续疗伤,在几经辗转伤愈后,脚虽拐了,但行动还算方便。王振先队长继续参加闽粤赣边区粤东纵队的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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