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人民空军成立69周年纪念日之际，曾作为人民空军的一员，发送44年前我在总字816部队（空军第六研究院驻黑龙江5.7干校）写的长篇叙事诗《洒在黑土地上的恋情》一文，纪念那些为空军成长壮大战斗在不同岗位上的老军人们。

    当年的816部队“5.7”干校，已经改为空军农场。

    据了解，这个军垦农场、干校、农场近六十年来，先后有约3.5万人次劳动、建设、屯垦。他们同样与航空航天、飞行、导弹、高炮、雷达等部队，为人民空军建设做出了应有贡献！

    不忘初心，数典祭祖。回看我们党、国家、军队一路走来，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光荣传统和宝贵精神。

    打开红色宝库，清晰地看到：井冈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张思德精神、白求恩精神、愚公移山精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忘我精神、自力更生精神、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大庆精神、两弹一星精神、抗震救灾精神等等。为我们的成就形成巨大、重大的价值财富，奠基了今天。

    环境变了，条件好了，历史悄悄地远离了，社会状态多样化的年代中，前辈们创造出的系列精神不能丢。

    其中，曾经数十万军垦大军几代人创造的“北大荒”精神尤为宝贵。他们为戍边、守边、建边、富边、强国、民安作出卓越贡献，影响到将来。

    1973年元月至1974年，本人下放到驻黑龙江讷河、嫩江空军“5.7”干校工作。当年的秘书、干事角色，每周可以接触到原抗联老兵，1960年参加讷河、嫩江建立军垦农场，后改为空军“5.7”干校的老场长、老校长、副校长王玉发、裴兆麟、迟忠贤等前辈外，还在嫩江、德都、克山、甘南、虎林、宁安等地接触到一些除了陆军，还有大批由陆军刚转到空军部队不久的1958年参加开发北大荒的老军垦战士们，听他们讲故事、说历史，受到情操教育与感染，萌发写这首《叙事诗》。

    1974年初稿完成后，工作调离，稿子一直放着。

    今空军69周年纪念日，翻箱倒柜找出来，重新斟酌一下，尽管纸张陈旧已经不堪拉扯，字迹也有脱落，诗味幼稚欠佳。但是原文整体历史感存在，结构和内容还好，所以如旧打印。又找了几张干校时期老照片贴在文稿后面。由于年代和当年冲印照片条件与技术所限，这批老照片质量不好，已经很不清晰。

    另在网上找到几幅五十年代老军垦图片。且有董老和王震副主席光辉照片等，此文恭敬借用，对原图片作者致以感谢！     

1961年，国家副主席董必武为《雁窝岛》题词（图片来自：绿色北大荒 生态雁窝岛）。

    （一）问天

    秦皇汉武，骠勇挥剑运筹华夏大一统。
    唐宗宋祖，封侯拓业帷幄建都竟风流。
    元明清帝，逐鹿张弓改朝换代名不逊。
    数我先贤，策马征幡史海遗篇辉煌秀。
    铁蹄刨开七色荒漠寸寸土。
    疆碑传递贤能后人代代修。
    沧桑巨变，长卷铸就古今山河日月久。
    朝野更迁，飞马巡疆草木风华年轮厚。

    曾冷眼热看，都府马龙喧嚣不夜天。
    怯侧目探窥，皇城百艳繁华浮荷藕。
    惜远方那片，黑色沃野千载闲得慌。
    叹朝起潮落，又有几人问来几人忧。
    财帛无力？还是战事祸起思绪堵烟雾。
    短浅无为？还是锦衣玉食终年不思蜀。
    捏一把流出油的肥田，为啥荒期数度年复年。
    祖传给满清仍为属地，为何罕至人迹有可无。
    遣几个顶戴花翎的散兵，艰难地向北徙。
    拉起一条，几十个亭的跑马驿站粪为主。
    黑土地怅惋，寒光狭窄的栈道擦身而过。
    肥厚的肌体，任凭风雪寒流猛兽的虐咒。
    谁力主祈求淡淡少血的残阳，给予怜悯。
    惟有默默地等待，上苍赐予光阴不荒度。
    自然纷繁，四季造化终有人杰跃然显露。
    阿骨打的部族，鲜卑鄂伦达斡尔常逐鼠。
    江畔山川旷野，原始散居游弋顽强固守。
    繁衍栖息浩瀚森森荒野中，丢下一粟谷。
    葱翠中多了几棵，不同的藜菌可以裹腹。

    行星周而复始，传播物种进化。
    大荒下的富饶黑土，无时不刻地把人诱。
    历史剧目跳目上演，人类开窍转变意识。
    生灵芥生皆死，但是精神绵延有续。
    嗜睡的时光，在慵懒中悄悄地溜走。
    还需要问上苍，这是为什么嘛？
    只要细心聆听，不难欣喜发现。
    悄然地，一个轰轰烈烈的新世纪即将开启。

1958年，军垦大军在密山开垦北大荒誓师大会（图片来自网络）。

    （二）开篇

    亘古开篇，日月星辰和山川作证。
    人猿揖别，炎黄与华夏同宗同姓。
    拔旗易帜，无论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刀落枪响，历史和墓志铭总有改弦易更。
    公元一千九百五十六年。
    新中国的领袖把开垦大荒列入治国安邦大计。
    继承先贤们雍溜的万顷荒原肥业。
    揭开千古弥漫的面纱为人类献益。
    整师整团功高盖世的英雄队伍。
    放下南征北战的钢枪摘下肩章帽徽。
    打江山的伤腿又趟进保江山的烂泥。
    握枪杆的双手又拿起建江山的镰刀锄头。
    他们二话不说甩下上衣挽起裤脚。
    神速拉开战天斗地的大序幕。
    十万大军逶迤而至。
    一个前无古人的新战场轰鸣开辟。
    旷野上瞬间竖立起数不清的马架窝棚。
    淼淼的炊烟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升起。
    851  852  854团的前沿。
    已经撕开口子，砍出一片开阔地。
    淹没人高的草莽压盖着沼泽泥潭如同雷区。
    既要小心谨慎又要奋不顾身。
    校官团勇士率先冲进臭水深潭。
    共和国的红旗和八一军徽高悬。
    一场场面宏大的战役在这里打响。
    一部颂扬老军垦的历史新编在这里泼墨起笔。

五十年代中期开垦大军进军北大荒和开发初期的将军身影（图片来自网络）。

    老将军延续秋收起义用过的星火。
    把个北部高天烧得通红通红。
    火焰相继四处熊熊点起。
    火舌怒放的能量胜过神话般。
    光芒奇特赐予黑土地的强壮。
    生命的形成将在涅槃中考验。
    连环的火阵蔓延成串串云团。
    燎原熏烤荒野灰尘冲击九天。
    太阳公公的脸上多了几条黑色花斑。
    月亮婆婆被烟云呛得眯起弯弯的眼。
    一望无际的黑黢黢光辉鲜艳。
    老军人们的笑容更加满脸灿烂。
    肩拉手推老祖宗传下的鉄木犁。
    开垦出第一片油油的沃野色泽耀眼。
    激动的眼泪和汗水流入口中滋味甜。
    共和国的战略粮仓在这里创建。
    野蔓和丰收陪伴他们开始了绿浪之旅。
    鲜血和汗水铺浇灌出朵朵花环。
    荒野与播种好一派绿野葱茏。
    韶山的南瓜籽，井冈山的红苕苗。
    赤水河的酒曲子，延安的黄谷种。
    南泥湾的黄烟苗，西柏坡的大花生。
    辽沈战役剩下的黄豆粒。
    淮海战场用的手推车。
    上甘岭呼喊的步话机。
    都在云集在着这新生的彩虹中。
    五湖四海的老兵相见问一声：
    同志哥，你来自那个兵种？
    为了一个目标，北大荒农垦军团的新兵！
    在这儿，老军人们手脚翻过昨天的那一页。
    在这儿，老军人们手脚掀开明天的这一篇。
    在这儿，老军人们心血浇灌蓬勃的希望。
    在这儿，老军人们发誓种下国泰的理想。
    在这儿，老军人们决意收获自己的爱恋。
    在这儿，老军人们吼出把大荒建成赛江南！
    这里，从此结束了历史荒芜记载的旧积攒。
    这里，从此开篇了鼎沸喧嚣华章的大文苑。

五十年代中期开发初期荒原一角（图片来自网略：北大荒.饶河农场等你回来.高晓峰）。

    （三）会战

沼泽地局部（图片来自网络：北大荒.饶河农场等你回来.高晓峰）。

    在这里，老军人们开始了生命的新起点。
    围垦的口号涌向浩瀚的蓝天。
    打扮翻掘露出黑土真容的笑脸。
    彩旗飘飘竞赛大军轰鸣向前。
    如同战鹰整机待命起飞航线。
    恰似战舰远航巡逻绿色海湾。
    此起彼伏的会战声势浩荡。
    水坑里的泥鳅跳到鸟巢，小鸟做午餐。
    震撼了完达山，惊动虎王啸哮搅兴安。
    三江平原成群的傻狍子吓得魂飞胆颤。
    山兔蹦蹦跳跳地钻进土洞躲避凶险。
    斑斓的野鸡慌不择路东飞西窜。
    大江里的马哈鱼一如既往嬉戏观天。
    毫无夸张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动物乐园。
    老军人们视有生灵的一切为伙伴。
    一位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郭感叹。
    听着大狼小狼和公狼母狼各自不同的叫唤。
    好比在战场上缴获美国兵的钢盔。
    敲打发出各自不同的音又产生不同的感。
    广袤平原厚重而深情的热土。
    积攒下既是经济又是政治还有艺术的烂漫。
    浩荡的军垦大军吆！
    在辽阔的黑土世界里尽显风流激情感言。
    北上逊克南下宁安西抵嫩江东达抚远。
    数千公里的大荒原巨阵万马战猷酣。
    他们与天公斗，天公竖拇指。
    与恶劣的环境斗，环境赞好汉！
    鞋子破了打赤脚，军裤碎了穿短裤。
    上衣碎了干脆光着脊梁汗渍光灿灿。
    坚定的脚步踢开苍凉世纪感动酷暑寒天。
    攥紧一双双巨拳敲砸地球抖颤。
    往日的死水微澜蒿草杂生岂再现？
    庄严地向世人昭示：
    一个旧的世纪被打翻。
    一个新的世纪被开端。
    这儿，涌起阵阵热风。
    荒野加田园舞起绿带绕天边。
    五谷扬眉为黑土的画卷耀眼。
    惊喜的场面难说不感叹！
    舒长轴篆椽笔飞泻重描绘。
    铺蓝图泼彩墨奔腾著诗篇。

    （四）奉献

    高天与厚土共语。
    军人与奉献同缘。
    会战在亘古无人的禁区。
    没有听到老军人们说有困难。
    战酷暑斗高寒是为了见世面。
    没有听到老军人们说风霜雨雪不习惯。
    没听说狼虫虎豹日夜嚎叫惊扰难睡眠。
    只听说不管什么走来都是老兵的新锻炼。
    豪情满怀平生出壮语。
    这是另一种精神体现。
    他们说：我们年年都是这样的过。
    我们的灵魂是为国为民做奉献。
    黑土地上的老军人们吆！

军垦战士们的宿舍，马架草棚和地窨子窝棚（图片来自网络）。（七十年代，我所在五.七干校连部仍如上马架草棚—见文后图）。

    每天一点三线 草棚—食堂—荒原。
    单调往复循环的生活并不彷徨。
    以苦为荣以苦为乐苦中自有甜。
    他们唱出：
    举目喜看处处千重绿波浪。
    侧耳聆听阵阵乌苏里船歌。
    俯瞰江上清风压浪鹤翱翔。
    遮手高天鸿雁队队落北方。
    热烈而繁重的劳动忘记寂寞。
    脚下面生长的蓬勃就是欢乐。
    间歇时的麦田里豆堆旁。
    三五人挤在一起忆战场。
    收工后的月光下油灯前。
    十个八个凑在一起，哼起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出发和回归，严整的队伍1、2、3、4军歌嘹亮。
    不能丢的作风，颂扬昔日的英勇悲壮。
    掀起新生活赞美大荒变良田的荣光。
    为了这块黑土地的新生吆！
    历数遍地英雄甩开膀子流大汗。
    为了明天的繁荣吆！
    他们是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好儿郎。
    就是为了这片荒芜变富庶。
    这些老军人们吆！
    一生，没能睡个安稳觉。
    三春忙的吆，一年之计在于春，没好睡。
    三伏咬的吆，蚊蝇有恃无恐，没处睡。
    三秋累的吆，三春不如一秋忙，没能睡。
    三九冷的吆，风里卷着雪，雪里拉着风，没安睡。
    他们的一些人，战场上的厮杀没有倒下。
    却在这里，留下生命最后的一线。
    这些老军人的一些家眷吆！
    放弃优越生活条件。随夫迁来安家助战。
    曾记得，奋战在852前线一位胡子将军的妹妹。
    顾不上孩子40度的高烧不退。
    她一心扑在奋战的岗位上。
    病魔从母亲的身边把爱女夺走。
    上将军痛失甥女老泪洗荒原。
    这样牵情割爱的故事不胜数。
    有人会问为了啥？
    毫不犹豫喊出：为了共和国的长城添砖。
    为了民以食为天的古训。
    为了国富民强的华夏故园。
    为了我们这支队伍永向前。
    就是为了这！
    我们的身体叫牺牲，我们的名字叫奉献！

    （五）情恋

    长夜漫漫，捱不过曙光的追赶。
    睡眼朦朦，锁不住朝霞的呼唤。
    起来吧！北大荒的黑土地。
    出征吧！闪光的绿野将你感染。
    老军人们吆！几十春秋到老年。
    谁也没打自己的小算盘。
    只记得组织的需要是自己的志愿。
    从早摸到晚，只清楚党在那里那里就是前线。
    他们面对黑土背朝天，弹拨绿浪与丰硕田园。
    田野里走来的这群老兵，纵队挥鞭黄金海岸。
    他们扛着一生不能缘的将军梦恋。
    接过炮火连天时代，竖起不凋谢的花环。
    珍惜退了色的破旧军装，肩上另有重担。
    脸上多了皱纹，战神的气质仍浩气凛然。
    他们背驼了，饱满的状态仍志如钢坚。
    疲惫的身子放松一下也那么简单。
    群群跳入黑龙江，把皮肤漂的黑光油闪。
    对对潜入松花江，把个筋骨泡的似松干。
    伙伙投入乌苏里江，把个光头冲的亮灿灿。
    条条钻入牡丹江，把个身心洗的一片丹心为荒原。
    嘴馋了，加个菜改善一下伙食也不烦。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就在眼前。
    撒网捕捞大马哈，江水煮黄鱼虾蟹不清淡。
    篝火架起一堆堆，黄羊山兔野味美餐餐。
    提一桶自烧的散白干，斟满一碗碗。
    嚼着还未成为诗句的顺口溜，高唱起：
    “兴安岭里的老虎呀，美在背。
    白桦林里的百灵呀，美在嘴。
    大草原上的花鹿呀，美在腿”。
    咱们开荒的大军呀，美在内。
    斟满酒，高举杯。老白干，对口吹。
    豪情美酒黑土地，此生伴我常相随。

王震副主席视察黑龙江农场（图片来自：绿色北大荒生态雁窝岛）。

    北大荒的黑土地吆！情深缠绵。
    老军人们的心血吆！把黑土地盛情装扮。
    “喜看稻菽千重浪，
    遍地英雄下夕烟”。
    这里绽放的是五谷鲜花，纷繁的是颗粒沉甸。
    老军人们的胸怀装天地吆！大爱无限。
    这儿，大地与诗情融合，友情与恋情长天。
    这儿，付出与回报同在，春播与收获共挽。
    这儿，锄头铲开神农密旨，铁犁钩出吉祥画卷。
    这儿，血汗流淌夸父的勇气，脊背驮起座座粮山。
    丰收的季节，老军人们的浓情旺火劲头添。
    地里的西瓜大似箩筐，小不点的马铃薯也有斤半。
    向日葵的头盘足有大号锅盖大，卷心菜粗壮赛小山。
    场院堆满圆润滚胖的麦豆，颗颗压手粒粒饱满。
    红高粱的粒赛过青蛙眼，玉米棒长得成大莲藕般。
    喜鹊展开骄傲的翅膀，叽喳叽喳地低飞盘旋。
    丰收的喜悦说不完，寄托和希望一年高一年。
    谁能不说这里好？谁能不对这里恋？！
    黑土地上的恋情吆！真丝绵绵非有限。
    鱼雁传给远方亲人的喜报，信封装满美酒寄甘甜。
    情思缕缕织心间，柔情秀色都是眷。
    黑土地吆！你种下的这份情，结下一生解不开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