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贵是安徽霍邱人。1929年加入少先队,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1年加入共青团,1933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斗中,担任指挥工作,屡建战功。本文介绍的是他在山丹带领红军战士打土豪救穷人的故事。
1937年3月中旬,红西路军在祁连山失利后,一天总部通知陈宜贵去开会。来到总部,政治部主任李卓然、国家保卫局局长曾传六对他和“回民司令”马良俊说:“鉴于目前局势,总部决定成立游击大队,继续坚持斗争,任命马良俊为大队长、陈宜贵为政委、红军工作部胡部长为工委书记。游击大队的任务是东进过黄河,寻找援西军,然后回到延安。”当时,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在一次战斗失利游击大队只好化整为零分散成三个战斗小组,由马良俊、陈宜贵和李农义分别率领继续东进,加之环境恶劣,如装备、药品和衣食,他们的行动十分困难。在伤病员的再三请求下,只得忍痛将他们分散留下,隐蔽起来。陈陈宜贵一组就只剩下赵国威、唐国先〈警卫员)及三中队长、教导员五个人了。在一次寻找粮食时又遇上了民团冲击,赵国威和唐国先被打散,教导员也掉了队。游击队仅存在十八天、游击小组仅两天就失败了,只有化整为零单独行进了。这时,陈宜贵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和苦痛。
一连数天,陈宜贵和三中队长冒着生命危险,忍饥挨饿在荒山野林和旷野里转悠,企盼能够找到失散的同志,可队员没找到,却意外地碰见了九军政治部管理科长及总部报务员和通讯员三人,他们象是遇到了救星,十分高兴。当听说是去延安时,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那太好了,我们就一起都到延安去!”志向相同,目标一致,一个新的游击小组成立了,五个人三支枪,打起仗来虽不够用,但大家的胆子更壮了,信心更足了。
黄河以西,马家军的骑兵就象一群觅食的恶狼,四处捕杀失散的红军人员。好在陈宜贵是“夜老虎团”练出来的,不论是多么漆黑的夜晚,多么复杂的地形和恶劣的天气,他都能镇定自若,明辨方向,不致陷入迷津。他们走近破败的长城,就沿着长城走向由西向东行。白天,躲进长城的窟窿里或土窑洞里,黄昏时进村,找些破旧的房子,敲开门讨口吃的,晚间再沿着长城东进。就这样的昼伏夜行约半个多月,来到了离山丹城不远的一座小煤窑。小煤窑座落在人烟稀疏的一条河边的荒沙滩上,他们先到煤窑工人的住处讨点饭食填填肚子,然后寄宿在一个大胡子工人的窝棚里。由于连日奔波劳累,大家疲惫不堪,一倒下身子就呼呼大睡了。陈宜贵也是多日没与床铺打交道了,现在坐在铺上顿觉浑身乏力,睡意甚浓,但连日来的种种遭遇却象电影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一幕幕闪过,使他不得入睡。他默默地望着昏暗的油灯,心里想着今天晚上能否安全地住上一宿。胡子大叔见他沉思不睡,不解地问,“兄弟,你怎么还不睡,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保险吗?我不是对你们不放心,而是担心马家军会不会来搜查,”陈宜贵既问也答。“放心!马禄旅不来这里。”“这里离黄河还有多少路?”“远着呢,象你们这样走法,少说也得半个月。”……对话一直继续着。夜已很深了,胡子大叔却毫无睡意,他坐在炕沿上,低垂着手,两只瘦骨鳞峭的大手深深抠进蓬乱的头发里搔梳,不时长吁短叹,似乎也有什么心事。“大叔,你怎么也不睡啊,有什么事吗?”陈宜贵轻声地问。“唉!一言难尽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耸了耸披在肩上的破羊皮袄说:“我老家在酒泉,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妻小,因怕马家军抓兵,才躲在这座小煤窑里混口饭吃。出来整整四年了,也不知家里老小是死是活,唉,如今的世道,穷人难混啊!”陈民宜贵十分认真地倾听着,不住的点着头。胡子大叔这番话既是真情,自然也是铺垫,心事合盘脱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好。接着问道,“咱兄弟都是一条道上的穷苦人,今天你能不能帮咱们一把?”胡子大叔圆睁着双眼紧盯着陈宜贵的脸,期待他肯定的回答。“只要我们能办得到的,大叔尽管吩咐好了。”陈宜贵毫不犹豫地说。“好兄弟,仗义!咱们信得过你。”胡子大叔用力拍了一下陈宜贵的肩膀,既兴奋又赞许地说:“南边不远有个大财主,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大土豪,有钱有势,富的流油,眼看着咱穷哥们受穷挨饿,他满仓的粮食霉了也不肯借给咱们,实在让人气恨。你们几位腰里都有家伙(指刀枪),今天晚上只求跟我们走一趟,收拾一下老贼,给他点颜色看看,‘借’得粮食,就算救咱穷哥们一命了……“那没说的,打土豪救穷人是我们的本分,你说几时出发吧?”陈宜贵既答又问:“我这就去把穷哥们叫来,说干就干!”他兴奋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来了十多个手里提着木棒拎着口袋的小伙子。陈宜贵也早把战友唤醒,一起商讨着行动方案。还是胡子大叔点子多,他让大家把身上的破衣服换下,又用锅灰把脸涂黑,胡子大叔还用块黑布把胡子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化妆完毕,大家便一起出发了。
大约走了个把钟头,便来到财主高墙院外,只见两扇红漆大门竖着,两边蹲着一对呲牙咧嘴的石狮子。管理科长上前叫门没有应声,大家用镐把猛击一阵大门,仍无动静,陈宜贵火了,拔出手枪“叭叭”两响,紧跟着大家齐喊“快开门!再不开我们就扔手榴弹了。”“不开,就架起柴火烧塌它!”大财主怕被连锅端了,赶紧让家人打开了厚重的大门。刹那间,这伙黑脸汉子一哄而进,财主家人以为是山里土匪来打家劫舍,胡子大叔和几个小伙子从后面揪出一个干瘪老头子,把他狠狠摔在地上。老家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各路尊神,吓得浑身筛糠,头也不敢抬,口里喃喃念叨“请诸位高抬贵手,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求饶我一条老命!”“老东西你听着!”陈宜贵用手枪点他的脑袋说:“我们是红军游击队,今天登门借些粮食,你要老老实实,今后再不准鱼肉百姓,危害群众,否则,我就要了你的脑袋!”“好说,好说,不敢不敢。”老家伙一听是”借粮”,不是要脑袋,腊白的脸上顿时有了笑色,转身向家人骂道”你们都聋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红军大人开仓。”胡子大叔领着大伙到后仓装粮去了,前院的陈宜贵和管理科长继续给老财主训话,老财主点头哈腰诺诺称是。前后不过一个钟头,这场打土豪“借”粮行动就干净利索地结束了。大家扛着沉甸甸的粮袋,返回了小煤窑。这时,陈宜贵提出可否趁夜晚继续东进,胡子大叔说:“你们不能马上就走,老财主受到打击,说不定要连夜报告马家军,你们先避避风头再走,这样会更安全些。”于是他把大家领到一个很远的深煤窑里躲藏起来,由自己亲自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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