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兴趣广泛。他跟我聊起了甲骨文,从甲骨文又谈及了电脑, 谈起了哲学史研究。忽地话题一转,他又说起香港作家叶灵凤的作品。
他说自己自费订了《经济日报》,对于当今的经济问题倒是有点兴趣。
自从作了第一次采访之后,我们熟悉了。我去北京时,给他挂个电话,然后就去看他。在1988年10月31日、1994年7月13日、 1993年11月26日……我多次访问了关锋。
有一回,我送给他我写的《张春桥传》。通常,我赠书时,为了省事,只在扉页上盖个“叶永烈赠阅”的图章。这一回,也是如此。关锋一看,却皱起眉头,说道:“你不应该只盖个图章!”直至我当着他 的面,写上“关锋同志教正 叶永烈敬赠”,他才满意地笑了。
我知道,他满意的是“同志”两字。如今中国内地也时兴叫先 生,他对“关锋先生”之类称呼并无好感,似乎大有“敬而远之”的疏 远之感。通常,人们称他为“关老”或“关老师”。
关锋忙于“爬格子”,终日枯坐书房,散步是他的户外活动。有 一回,我在北京的住处离他家不远,吃过晚饭,信步踱了过去,敲门无 人答应,我以为关锋大约外出散步,正欲回去,却见他的女儿出来开门。一进去,才知关锋一家正坐在电视机前,被美国电视连续剧《神探亨特》迷住了,所以听不见敲门声。关锋对我说:“坐下来,一道看电视!”
说话时,他的双眼仍紧盯着荧屏。他笑道:“平常我不大看电视。就是这个‘亨特’,我每集必看。”
据我所知,陈伯达也不大看电视,顶多看点历史剧。不过,陈伯达、王力倒是每晚必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
关锋家中堆满古书,但各种杂书他也爱翻翻。诸如土壤学、化学、物理之类自然科学方面的书,他也喜欢看。
我天南地北采访。不过,去得最多的,还是要算北京。光是1993年1月,我就去了两回北京。内中的第二回,我就住在离关锋家只有两三百米的一家宾馆。乘空余之际,一天下午,我踱了过去, 看望关锋。
在我跟关锋聊天时,他的夫人周瑛在一侧吞云吐雾,偶尔也插话说几句。
我们这样漫无边际地聊着,近乎开“无轨电车”。
1999年6月,我在北京王府井住了十几天。关锋家离我住处不 远。我给他挂电话,电话号码已经改了,打不通。我知道他通常在上午去景山练功,所以在一天下午,有点空闲,信步踱过去,方知他从四楼搬到底楼。可惜他与老伴上街去了,未遇。
离关锋家不远处是林杰家。林杰的知名度比“王、关、戚”要差些,因为“王、关、戚”是“中央文革小组”成员,而林杰则不是。然而, 在王力、关锋已经被打倒而戚本禹尚未被打倒的时候,北京满街的大字标语写的是“打倒王、关、林”,足见林杰当时也曾显赫一时。直到戚本禹被打倒之后,这才改为“打倒王、关、戚”。
王力、关锋被打倒,是由于《红旗》杂志发表了那篇“揪军内一小撮”的社论,这篇社论的起草者便是林杰。后来,这篇社论被定为 “大毒草”,王力、关锋和林杰同时下台。
林杰与我有同乡之谊,曾抄寄他写的一些诗作。我也曾到北京他的家中拜访--他在石家庄工作,但是,妻子在北京,他常常回北京。还有一回,我在王力家中遇见他。他也在研究历史,他送我一本杂志,上面载有他关于王清任的论文。王清任是清代名医,著有《医林改错》等书。1999年6月,我去看望林杰,大门紧闭。据邻居告知,林杰已经不住这里,那房子让女儿和女婿住。他的女儿、女婿都 上班去了,未能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