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是金寨籍老红军朱国栋诞辰104周年。
朱老是原长沙铁道学院党委书记,原广州铁路局、长沙铁路局党委副书记、政治部主任,享受副部长级医疗待遇离休干部。
朱老的家乡在安徽省金寨县朱家大湾(原属河南省商城县,现金寨县沙河乡梓树村),和我老家祖辈居住的地方隔河相望,直线距离不足500米。
正因为是同村人,在朱老健在期间,他曾经返回金寨县沙河乡的日子,我和他有过几次见面和促膝交谈,在对过去的那些回忆中,也断断续续地知晓一些他童年的经历。
朱国栋的幼年非常悲苦。在他刚刚3岁的时候,当时地处鄂豫皖三省交界处的白沙河,一直是地主豪绅横行、军阀交替拉锯战的火线交锋之地,很少有太平的时候。
朱国栋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乱世中,不幸被杀害,具体原因村民们莫衷一是。确实,那时候人死了,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还得赶紧逃命,不然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母亲来不及埋葬尸骨未寒的丈夫,就作为难民被驱赶到河南省商城县附近,后来与同乡走散,再也没有回来。
好心的叔叔和婶婶收留了只有3岁的朱国栋,并一直四处托人打听嫂子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消息。
朱老说:“我有时候努力地在想,父亲和母亲长什么样子,有时候在梦里看到父亲母亲朝我走来,但总是看不清他们的脸,所以我总是依照叔叔和婶婶的模样去想像父母的样子,总幻想着有一天母亲能够回来。那时候,我总坚信,母亲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我,希望我健康成长,希望我快快乐乐。”“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我总想走出去,看看在山的那一边,能不能找到母亲,希望我们能相见。”
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虽然朱国栋不是叔叔婶婶亲生的,但他们始终视同己出,甚至有时候因为这个可怜的侄子自小失去父母,更是偏爱有加。在家庭十分艰难的时候,叔叔婶婶还让朱国栋断断续续上了两三年私塾学堂。
早年的读书生活,也为朱国栋打下了最基础的文化功底。因为能识文断字,所以在部队期间以及转业后,朱国栋长期被安排从事思想政治等工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然更多的时间,年幼的朱国栋要帮助家庭分担各种农活。那时候,朱国栋最喜欢的是带着堂弟,和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到河边去放牛。当然,那牛不是自己家的,是帮地主东家放的。当时给东家放一头牛,可以在秋天交租的时候,抵四五百斤粮食。
夏天的时候,牛吃饱了,就整天在河里泡着抗暑降温,而这时候河边的深潭也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大家一起练习游泳技术,一起进行各种水中的比赛,偶尔还能摸到些小鱼小虾,还有螃蟹,于是用竹签串着,在河边生起火来,慢慢地烤着,香味弥漫开来,孩子们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玩着老虎杠子的游戏,赢了的孩子就可以享受美餐了。
朱老说,那时候,他赢得比较多,但吃得却比较少,因为他赢了多是让给弟弟妹妹们吃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抓的鱼虾比较多,大家就分成几份,每家的孩子带回去一份,全家人都可以打上一顿牙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家庭的噩运也许在不经意间就会降临。
朱老说,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正在河边吃草的几头牛突然打起架来,孩子们一时都急了,顾不得穿好衣服,赶紧回去找大人,把地主东家也找来了,但最终也没能阻止牛群之间的争斗。不幸的是,当时朱国栋家负责放养的那头牛被打成重伤当天晚上死了。
叔叔婶婶一再向东家解释事发时的情况,赔着小心,说着好话。东家当时也说好不怪罪,先处理完事情再说。后来,叔叔婶婶都帮着东家,找人分割牛肉,并挑到集市上卖,卖完的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东家。
但事后,东家却要求朱国栋叔叔按牛的市值价钱赔偿损失,并且卖牛肉的钱,大约能抵得上那条牛市值价钱的一半,依然归地主东家所得。
这件事,让叔叔婶婶非常悲伤而无奈,而在朱国栋幼小的心灵里,也再一次埋下仇恨和革命的种子。
白沙河里富含铁沙。为了增加收入,也为了赔偿地主东家死牛损失的钱,年幼的朱国栋经常随叔叔一起到河里淘铁砂,早早担起了家里的重担。
朱老说,其实淘铁砂对于孩子来说还是挺快乐的。但叔叔总是说,经常弯着腰用力受不了,腰部经常止不住地疼。也就是在这样的常年劳碌中,叔叔的身体每况愈下。
最受累的是卖铁沙。每天淘到的铁沙,都要在半夜里就挑着出发,送到50里外的街上卖。这对刚刚10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挑战。看到筐里很浅很少的一点点,但压在肩上却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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