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红网西安2020年3月26日电(王放)
一月六日,我的拯美姨去世了,在庄重的追悼会上我再次见到了美姨,她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那么平静。望着她,我的心不禁酸楚起来。二十年的忘年记忆就像一部电影的镜头浮现在眼前,我的泪水不由地流淌出来。
拯美姨是西北军杨虎城将军的女儿,她的生母谢葆贞烈士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谢、杨婚后生下四个子女,而拯美姨是他们的大女儿。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杨虎城和张学良在西安发动兵谏,扣押了时任国民政府的委员长蒋介石,其目的是逼蒋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这些主张得以实现,“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此后,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国共第二次合作也实现了,张、杨两位将军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为全面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成为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千古功臣,那一年美姨刚刚四岁。
“西安事变”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但它也给张、杨两位爱国将军的个人命运带来悲剧。张学良为此被蒋介石软禁长达半个多世纪,而杨虎城在被蒋关押十二年后最终还是在全国解放前夕,被蒋介石秘密杀害在山城重庆,与他们同时遇害的还有将军的幼子、美姨的小哥杨拯中,以及将军的政治秘书共产党员宋绮云夫妇及八岁的儿子宋振中(小萝卜头)。
得知将军身陷囹圄,谢葆贞毅然带着小儿子拯中前往牢狱陪伴丈夫,在狱中她受尽迫害,于一九四七年春节前夕牺牲。她的事迹感天动地泣鬼神,而蒋介石国民党的罪行罄竹难书!
美姨从小历经磨难。离开父母时她还未成年,带着两个妹妹跟随外婆逃难,既要躲避日本飞机的轰炸,又要躲避国民党特务的迫害,她在战乱和苦难中成长,幼小的心灵中充满了对反动政府的仇恨。一九四八年,十六岁的美姨在中学时期投身了革命,解放后,她一直工作在甘肃,先后在团省委和省政协工作,曾担任过政协的副秘书长和省轻工厅的副厅长,美姨没有辜负双亲的期望,为新中国的解放和祖国的建设做出了贡献。
我和美姨的忘年交始于一九九七年。我的父亲王有轩从小家贫,一九三三年,不到十七岁就卖身到国民第十七路军当兵,在军执法处看守所看守犯人。那时看守所关押许多政治犯都是平津地区流亡的爱国青年学生,他们因为宣传抗日而被特务抓捕。我的父亲正直善良,非常同情他们,听到他们宣传抗战,感动了父亲,于是帮他们传递消息,找铺保担保。一九三六年十月,父亲加入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西安事变中父亲在战斗中作战勇敢,被杨虎城将军亲自奖励五十个大洋,他把大部分上交给组织,又拿出部分钱帮助重病的战友和资助爱国青年学生前往延安。因为父亲帮助政治犯一事被人告发,他只能离开看守所,在共产党友人的帮助下,来到党领导的安吴青训班学习,在那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职业革命者。七七事变后我的父亲从安吴青训班毕业,被党组织重新安排回到十七路军(国民第三十八军),做党的地下工作,后来担任了该部队地下工委党的人事负责人。抗战中,三十八军在山西中条山和河南黄河一线与日寇浴血奋战,牺牲了两万多三秦子弟。
蒋介石国民党集团始终极端仇恨杨虎城将军这支参加了西安兵谏的部队,称他们是被共产党染红了的部队,多次企图消灭和支解它,这支部队的主官孙蔚如、赵寿山、孔从洲等人在三十八军中共地下工委的帮助下,紧密团结部队,遵照当年杨虎城将军被迫离开部队时所做的政治嘱托,南边(指蒋介石)是敌人,北边是(指共产党)是朋友,当敌人企图消灭我们,部队生存受到威胁时,就毅然倒向共产党,因此,在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即将打响的时候,三十八军分三次战场起义奔向了解放区,粉碎了蒋介石的阴谋。 拯美姨知道了我父亲的情况后更是对我倍加关心和爱护。她让我叫她姑姑,但我习惯叫她阿姨,就这样叫着叫着她就成为了我的美姨,美姨长我十七岁,就像是我的亲人,她平易近人,待人热情,身上没有一点伟人后辈和当过高官的架子,我们无话不谈,我常把自己的工作和烦心事向她倾诉,她耐心地听,听完后,教育和开导我,她也常把自己的人生阅历告诉我,使我学到许多阅人处事的道理,我们就这样成为了一对忘年交。
2008年,正好赶上西安培华学院举行八十年校庆,这所有着光荣历史的学校,因为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杨虎城主政陕西时曾受到谢葆贞、傅学文、宋美龄等人的捐助和支持,所以培华学院的法人代表姜波希望能在校庆大会上请到杨、谢的后人参加,我把情况告诉了美姨,那时她已经七十六岁的高龄,有着严重的心脏病,平时很少参加活动,我还担心她会拒绝,谁知她一口答应,并在校庆当日和她妹妹杨拯英一起来到会场,那天她向师生讲述了她的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使广大师生受到深刻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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