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毛泽东这首《西江月。井冈山》,写于1928年秋天,热情赞美了黄洋界之战中根据地军民的顽强勇敢。当时,红四军主力冒进湘南了,敌人出动两个团进攻根据地,守卫井冈山的只有两个连。负责正面迎敌的一连与敌军激战两天,眼看就要让敌军攻破阵地,一连党代表朱良才命令战士们把一门刚修好的迫击炮和仅有的三发炮弹抬过来。前面两发都是哑炮,第三发恰好击中了敌军指挥部,敌人误以为红军主力回了井冈山,仓惶溃逃了。
那么,这场决定决定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生死存亡的关键一炮,究竟是谁打中的呢?党史界历来有多种说法。2013年4月,笔者在北京采访部分开国将帅后代时,耒阳籍开国少将刘显宜的女儿刘宏林自豪地对我说:“当年黄洋界上那关键的一炮,正是我父亲打的!”
刘显宜,原名刘显利,1903年9月19日生,湖南耒阳县敖山庙乡芭蕉村人。由于家境生活困难,父亲有病,他只读了两个月书,就失学务农。他挑过煤炭,给地主做短工、抬轿子,勤苦一年的收入,扣除粮、税,所剩无几。无奈,还得经常向地主借债。有一年,他曾借过地主十元银洋,一年的利息就是四元。地主们就是这样剥削穷人的劳力,用穷人的血汗养肥他们。少年的刘显宜,在思想上种下了对地主、劣绅、反动政府的仇恨种子。
1926年,农民运动在耒阳如火如荼开展,各乡都成立了农民协会,发动农民向地主斗争。在革命的影响和教育下,刘显宜也参加了农会,先后担任了农民协会的副乡长、农协委员长,积极投身对地主劣绅的斗争。地主恨死了他,通过反动政府捉拿他。刘显宜到外面躲避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遭到一场官司。在革命群众和地下党的帮助下,官司未果,反动政府就放了他。
不能呆在家里,刘显宜就扛上梭镖跟随区长吴子云去打游击,白日黑夜在山沟里和敌人打转转。1928年2月的一天晚上,他们在一个小山洞落脚。白天劳累一天,刘显宜脑袋一贴地就进入梦境。突然,他听见一阵叫声:“老刘,起来!”吴子云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敌人来了?”刘显宜赶紧起身,习惯性地拿起压在身侧的那杆闪闪发光的梭镖,两眼直盯着他问。
“工农革命军来了!”吴子云兴奋地说。
“真的?”刘显宜也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恨不得一下子问明底细。
吴子云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封信,说是耒阳县委刚送来的。他用手电照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念给刘显宜听,内容大意是朱德同志的工农革命军即将攻耒阳城,开展大规模暴动,要他们抽调人力,帮助朱德部队筹备粮食、油盐、柴、菜。
刘显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离开家乡半年多了,敖山庙不知让敌人蹂躏得成了什么样子,这会该回去看看了。
他们回到敖山庙,发现当地挨户团早就闻风而逃了。他们乘势恢复了农会组织,在敖山庙设立一个招待所,由吴子云负责全盘指挥,筹备军粮。刘显宜带领农协会员,扛上梭镖、大刀,每天到各个村的土豪劣绅家,征集粮食。接连七八天,他们忙得吃不上饭睡不好觉,也不觉得累。敖山庙四周几十里以内的村子,每天都有人挑着担子向招待所送粮送肉送菜。大庙里,很快堆满了大米、油盐酱醋,墙壁上挂着一个个刮得雪白的大肥猪。望着这些胜利的果实,刘显宜满心喜悦。
过了两天,太阳偏西的时候,工农革命军一个连开进了敖山庙。这支队伍不过八九十人,大部分穿着单军服,也有少数着便服的。连长是一个中等身材、面貌清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队伍前,操湖北口音向战士们讲话,大意是要战士们遵守纪律,爱护群众,不要随意走动。
当地群众从没见过自己的队伍,从四乡八里都赶过来看稀罕。黄昏时分,耒阳县苏维埃政府副主席徐鹤到了,下达朱德的命令,要求调集周边十几个乡镇的赤卫队,在敖山庙一带集结,阻击敌人。刘显宜这才知道,工农革命军这个连,就是林彪的二连,是来配合农军作战的。
听说敌人要来,大伙儿立马想到转移庙里的粮食、猪肉,但林连长说摆在这里不许动,招待敌人。刘显宜一听,急了,大家没黑没白每天往这里跑,好不容易弄到这些东西,自己的队伍还没尝到口,怎么能白白地招待敌人?他找到吴子云,急切地说:
“区长,我一定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弄到山上去!”
吴子云见刘显宜着急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这话我早跟林连长说了,他坚决不同意呀!”
刘显宜气得直跺脚。
吴子云只好劝他说:“打仗的事我们是外行,就照林连长安排的办吧!”其实,他也没想通这件事。
刘显宜不高兴也得认了。
当晚,周边农军陆续来了三千多人,徐鹤和林彪部署分散埋伏在敖山庙四周,刘显宜、王紫峰带了两百多赤卫队员埋伏在山头。林彪的二连则隐蔽在离敖山庙有四五里的贺家冲。
当夜,敌人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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