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中的抉择
古城西安的早秋仍是热浪袭人。一九二八年八月下旬,习仲勋正式获释,随叔父回到了家中。
此后的一年间,是习仲勋家中灾祸迭起、横遭不幸的日子。
因第三师范学潮被国民党地方当局逮捕的学生中有五位富平籍学生,故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反响,特别是对中共富平党团组织内部和学生家庭造成很大压力。有个别学生的家长因不明原因,甚至找到在第一高小任校长的严木三,质问严给学生都讲了些什么,并施压说,如果自己的孩子不能安全释放,就没个完等。复杂的形势也使党组织内一些同志认识产生了一些分歧。受中国传统道德观念影响极深、安分守己的习仲勋父亲习宗德,则认为自己年少的儿子入狱,有悖于耕读治家的门风,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加之四个多月中,舐犊情深,思儿心切,整日抑郁不欢,终积郁成疾。习仲勋回到家时,父亲的病一下好像轻了许多。心中由原来的愤懑埋怨情绪转为理解和赞同。习仲勋回忆说:“我父亲是个老实农民,我被捕出狱后,当时还怕他指责我,他不但没有怪怨我,还对我说,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再当共产党的代表,为广大穷人办事就好了。一个农民当时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简单了。”但是,这位正直的农民父亲未能逃脱病魔的吞噬,于是年农历十一月逝世,时年四十三岁。
正当壮年的习宗德突然病逝,对这样一个十几口人的家庭,犹如晴空霹雳。习仲勋的父亲是全家当家人,他去世后,留下了体弱多病的妻子和六个年幼的子女。习仲勋年龄最大,仅十四岁。小女儿雁英才三个多月,尚在襁褓之中。还有同家生活的习宗仁夫妇及四个子女。习宗仁平时只是下地做农活,从未照料过家事。习仲勋的姑母也因早年丧夫,携孤寄住娘家,同时帮助照料一家大小的衣食生活。
关中一带将幼年丧父视作人生的一大不幸。父亲的早逝,使一家人的生活和精神陷入极端困难和痛苦的境地,也使习仲勋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从此,他过早担负了主管家政和抚养弟妹的义务。
回到家中,习仲勋还有一桩更为急切的心事,就是能够尽快地找到党组织,听到党的指示。但是由于在狱中时屋内潮湿,不见阳光,他患上了严重的湿疹疔疮,回家后疮面发炎,出现脓肿,遂引发久烧不退。他不能下炕走路,有时下地只能爬行。病痛交加,久日不愈,使他非常焦虑和痛苦,特别是失去组织联系,更感到像漂泊于远方的游子一样寂寞和孤独。
一天,习仲勋的好友宋文梅来到家中,告诉习仲勋说,党组织决定派一批人去学习军事,准备日后搞武装斗争。并说明自己要考陆军大学,约习仲勋同去报考。习仲勋望着这位对革命充满信心和热情的挚友,既兴奋又难过。兴奋的是听到了党组织的声音和信息,看到与自己生死相依并肩战斗的同志又要踏上新的征程;难过的是自己处于病痛之中,不但不能赴外地投考军校,甚至行动已颇为不便。习仲勋郑重地表示:“我的组织关系还没有接转,武延俊在三原狱中介绍我入党一事还得不到证明,即使我身体允许,恐怕要经组织同意和介绍,才能同你一起走。”宋文梅为习仲勋的真诚所感动,严肃地回答说:“你在三原狱中的情形和由武延俊介绍入党及作为跨党分子一事,我在三原时已从杨树荣那里知道了,这次我从省上回来,也知道你们相继出狱。我去县上时,会把这些情况告诉党组织。你现在还不能走动,我还要找胡希仲等人,以后我还可以和你一同去县上谈情况。”
宋文梅离开以后,再没有与习仲勋相会,后即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并走过了一段曲折坎坷的道路。待他们再次会面时,已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前夕,当年英姿勃发的少年,已届不惑之年。
习仲勋病愈后,即专程到富平县城找到了自己在第一高小上学时的老师陈叔馨。陈是大革命时期的党员,一九二七年四月接替严木三担任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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