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又到了铜宝山,我见到了我的三哥,他去前线。我担任救护队主任,对外说我是司药员,对内我是个救护队主任。有一次来了一个干部,我不知道他是个团政委,我要他缴费,他不交,还打了我一个巴掌。我想不通,闹到组织上,组织上处罚了他,并表扬我做的对。
大部队走后,我们在铜宝山住了五、六个月,天天在山上躲藏,过着非人的生活。在山上,好多老表都逃到瑞金去了,他们的房子没有人住,我们就住在这些破屋、荒屋里。没有吃的,就去挖竹笋吃,竹笋没有了就摘野菜叶,放几粒米一起煮了吃。有时挖荞子用火烤了吃,荞子实在难吃,吃下去还会吐,实在没有吃的了,我们只好到老表家找些米,或找点其它能吃的东西。有一次我们见一家人家全部外出了,满以为家里没人,到了夜晚就摸进房屋里想拿些东西吃。结果没有想到这些人早就回来了,当我们一推门,就被他们大骂,追呀,赶呀,吓的我们乱逃,我躲到一个土埂下吓得直打抖。
饥饿实在难忍,那时候我们还做了一件坏事,我们将老表的一条耕牛打死了,分成块用火烤,牛肉真香,好吃极了,有多的我们就分,带到路上吃,牛肉吃完后,我们又只好去摘野菜吃。那种日子真不好过。指导员当时可怜我们,对我们说:“你们还是回家去,不要再跟我了,我也没办法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离开。
国民党团丁(乡公所的团兵)经常来搜山,有时抓到女同志,就强奸她们。有一次我们跟着老黄(他在那里分了田),带我们去找一个婆婆,到那里时,婆婆问:“是老黄吗?”老黄回答:“婆婆是我。”我们进了屋,住了下来。有一天突然来了一队人是联保队的,把我们抓了起来,带到联保队,很多老表把我们看成是土匪,都来看,并且埋怨地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土匪,我们这连山上采杨梅都不敢。”第二天我们送到了联保处,从那以后我们便开始吓的要死,都认为这次非杀头了。尤其是那天晚饭又吃的很好,当时我想,可能是最后一餐了。待吃完了,他们就开始审问我们:“你们到打抢(抢劫)么?”我们回答:“没有。”“你们见过一个安有金牙的女人么?”我们说:“没有。”“那你们是干什么来的?”“我们是没跟上队伍,躲在山上没做什么。”(后来才听说是项英带部队到这一带打土壕,安有金牙的女人是他老婆)。问来问去,在我们口中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准备放我们走,可是我们的命不好,这时国民党五十*师第八团听到抓到了红军,又把我们从联保处押到第八团,在那里吃的蛮好,我们象饿鬼一样吃。每天他们也象联保处一样天天审问,我们也不乱说,什么都不知道,很不幸的是一个姓彭的泰和人却说错了话,他说在山上看到有抢东西住过的人,那里还有火堆等等,这一说可不得了,第八团的人就要我们带他们上山去找(主要是找项英、陈毅的部队),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回来后我们就苦了,跪在河坝上(旁边还有一个茶亭)说我们没有说实话,要枪毙我们。我们想这下可死定了,一个个都在打抖。这时我听到那个副官跟排长在茶亭里说:“看,那个小鬼快要吓死了,看来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我们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泰和人姓彭,一个是湖南人叫段家宝,一个是我)。副官对我说:“小鬼,你快说实话我会放了你。”我说:“我真不晓得。”副官见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不审我,便说:“我不打死你。”却转身去审他们两人,而他们几个忙跪到副官面前说:“长官,不要打死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结果什么也没有问到,只好把我们重新关进牢房。那副官还对我说:“你这小鬼在家种田点或做点生意不好,这么小出来,当什么兵,要当兵那就跟我去吉安。”我没有答应他去当他的兵,这一晚我们在八团牢房,不知以后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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