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去工厂里找找看,或许那里有人会做面食。蔡德珍趁机说。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赵永鉴说着,顺手写下一张便条递给她。
从跳舞团到皮毛厂并不远,蔡德珍和王定国、黄光秀沿着湟水河岸边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闻到了刺鼻的羊毛的腥臊味,不用打听,皮毛厂就在眼前了。她们在皮毛厂里转了半天,满眼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姐妹们在做苦力,可哪个才是化名苟秀英的张琴秋呢?她们犯难了。蔡德珍干脆扯着喉咙在厂房里大喊起来:“苟秀英,我是蔡德珍,你在哪里?”终于,她们在一堆小山一样的羊毛前找到了看上去苍老不堪的张琴秋,她们几乎认不出她了,是因为女俘生活的磨难,还是为了自我保护?蔡德珍、王定国、黄光秀凑过去,一边整理着羊毛,一边与张琴秋低声交谈着,张琴秋面无表情,当听说要让她去跳舞团做饭时,立即拒绝了。蔡德珍她们再三说明是跳舞团全体女俘的诚意,而且告、斥张琴秋,敌人在西宁城门和大街上四处张贴布告缉拿她,继续留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张琴秋这才表示同意,她跟随她们三人离开了工厂。
在跳舞团接受审查时,张琴秋身穿又脏又破的衣服,装出一副乡下人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她说自己是川北农村人,已经45岁了,在红军中是做饭的。无论敌人怎样审查,也无法把眼前这个老太婆似的女人同心目中那个20多岁留俄学习过的共产党的高级指挥员联系起来。她因此留在了跳舞团。
就在这年4月,周恩来委派党的地下工作者刘秉琳和张文彬到甘肃、青海两省给国民党高级将领赵守珏送去一封亲笔信。赵守珏早年曾参加辛亥革命,大革命中与周恩来关系密切,后在西北军冯玉祥部任中将,马步青当时是他手下的一名旅长,赵守珏因此介绍刘秉琳和张文彬去找马步芳,解救红军被俘人员。这期间,在跳舞团里正秘密策划着一场暗杀马步芳的行动计划,张琴秋得知中央的营救方案后,立即制止了姐妹们的行动,她说:“姐妹们,你们的精神是可贵的,但不可如此冒险,杀死一个马步芳并非难事,但造成的后果会使我们付出更加大的代价,你们都是历经战争考验的好同志,应陔活着出去,想尽一切办法同到党的怀抱,继续为党做更多的事情。”
暗杀计划因此搁置。
敌人对张琴秋的搜捕越来越紧了。一天早晨,跳舞团接到通知,国民党青海省党部特派员李晓钟上午要来跳舞团视察,王定国、黄光秀、蔡德珍等人决定以张琴秋有病为由,不让她参加列队,使她躲过了敌人的一次重要搜查。但此后敌人追查的风声越来越紧,女俘们再三商量,决定利用马步芳的假仁慈,让被俘红军杨万才和赵全贞以假结婚的形式组成一个家庭,把张琴秋雇去做佣人,这件事很快得到了马步芳的准许。
张琴秋终于离开跳舞团,被隐藏在一个临时家庭里,外人极少去那里,安全多了。女红军们刚刚松了气,没想到又出了麻烦。
原来,妇女先锋团女战士杨绍德被俘后,很快变节投降。
一天,她去赵全贞家时意外地发现了张琴秋,马上向国民党青海省党部宣传科长陆澄告密,陆澄的上司正是蒋介石派驻青海省国民党省党部特派员、政训处处长李晓钟,他们来青海的任务是监视马步芳的行动,随时向蒋介石的特务机关报告。陆澄接到杨绍德的密报后心中大喜,他同李晓钟密谋把共产党的要犯张琴秋弄到手,去向主子蒋介石邀功请赏。他们假意答应送张琴秋、陶万荣、吴仲廉回原籍,可是,一到西安,便立刻把她们交给宪兵队押往南京。三位女红军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投进了国民党关押政治要犯的南京晓庄“反省院”。
此时,抗日的烽火已燃遍全中国。国共两党达成了联合抗日的协议,周恩来在叶剑英和童小鹏的陪同下来到南京,在看过全部政治犯的名单后,周恩来向“反省院”提出,要见张琴秋、王根英和夏之栩。
当周恩来出现在张琴秋面前时,张琴秋被这意外的重逢惊呆了。这位坚强的女性在敌人的种种非难和折磨面前从未掉过一滴泪,此时,却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
周恩来决定把她们三人带走。反省院的特务阻挠说:“张琴秋是重要战俘,要出院必须有顾祝同将军的命令。”
“周副主席,熊天荆同志身体有病,可以先顶替张琴秋出去,回去后再设法救张琴秋。”夏之栩建议说。
周恩来想了想,同意了。
几天后,张琴秋同反省院的全体战俘终于被释放了。在南京休养了几天后,回到了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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