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组后的教育委员会执行委员是庞叔侃、李耿侯、萧述鳌、郭运泉、唐烈光等人,10多个公立和私立学校校长职位都从土豪劣绅手中夺了过来。新任校长是:毛氏族校,毛贻全;李氏族校:李耿侯;庞氏族校:庞叔侃;杨氏族校:郭运泉;王氏族校:贺德谦、庞小元;郭氏族校,何景贤、周啸泉;孙氏族校:胡春甫。这些校长都是共产党员或农民运动的骨干。
韶山的学校历史上第一次成为农民自己的学校!
毛泽东在故乡组织的最大的经济方面的举动是平粜阻禁,即强迫富户用平价卖米给农民,阻止谷米运出正发生粮荒的韶山。这样的事情在毛泽东少年时代即已见过,并不是他的创举,他父亲的谷米就曾被人强行平粜;但1925年毛泽东东组织的平粜斗争,其规模之大,方式之激烈却是前所未有过的。
韶山在上年遭受了水灾,本年又遭大旱,田土开裂,禾苗枯黄,8月间正值青黄不接,农民没有饭吃,地主老财乘机囤积居奇,高抬米价,一升米从60文涨到160文,一石米从二块四涨到三块四,更有甚者,他们还把吃不完的谷米贩到湘潭等地谋取高额利润。
毛泽东组织雪耻会和党支部开会,他问:
“地主那里到底有没有粮食?”
农民说:“成胥生屋里有的是谷!”
毛泽东便让钟志申、庞叔侃去交涉,成氏不肯平粜,晚上偷偷把谷米用几百部土车武装护送到银田寺下河。而毛福轩、毛学梅等人带着几百农民,拿着扁担、禾枪,早已守候在河边,两相争执,农民倒了几担谷到河里,团丁对天打了三枪,这样一来了不得,犯了众怒,很快聚集一千多人,团丁和管家眼看农民势大,怕起来,要把谷米运回去,这时哪里还由得他们!
阻了一晚又半天,报到毛泽东那里,毛说:阻住,但不要乱抢!只是不让他卖高价!
次日,钟志申、庞叔侃、李耿侯做代表去交涉,要成胥生接受条件平粜,把谷作两块钱一担卖给农民,结果农民胜利了!
团防局长成胥生既然带了头,别的有谷的地主龙正南、蒋巨海、柳中南等也不得不进行平粜。
后来,成了例规。平粜比市场价低一半,减粜比平粜还要低一半,减粜是在青黄不接之时,平粜则在过年、插田、端午三次。
经过斗争,柴价也由原来的八斗谷一千斤提高到一石二斗。
据韶山当年参加过农民运动的一些老人回忆,毛泽东在故乡的大半年里,可谓费尽神思与体力。他早晨出去,晚上才回,常常一天要走五六十里山路。
他的信件由邹湘亭到银田寺去寄,又顺便把书报接回,一寄就是一扎扎的,接回的书报也是一捆捆的。一到晚上,常常通宵不眠看书写信,处理文件。
庞季侃老人回忆:
毛泽东常常深夜到他家,找他的哥哥庞叔侃等人到庞氏祠等处开会,常开到深夜二三点,天亮以前才回家。守祠堂的老头庞瑞泰起来有时把门关了,他告诉庞叔侃的父亲,叫庞叔侃他们不要革命,搞革命要砍脑壳的,庞叔侃听了,乐观地回答:“砍了脑壳只有碗大的疤,今后革命成功,我们天下的贫苦人民就有好日子过。我们也值得。”
另一位老人回忆:
一次,毛泽东与他到瓦子坪开会,散会时经常是深夜,要翻过几个大山才能回去,路上老虎叫,他有些怕老虎,毛泽东说:不要怕,怕是心里作用,手里拿块石头就不怕了。
对毛泽东1925年的活动记载最多的是贺尔康日记:
七月十二日(农历五月二十一日)
下午润芝来舍,邀我同去行人家。
初到唐氏祠公立第三校,今日星期,未有人在校,而头门也关了。又到鸿门前汤家湾,也适未有人在家,约定打转再来,请钟志申在家等候,再到汤氏祠。九句钟国校开会成立第四区分部。一点又十五分时,会才完毕。此时润芝忽要动身回家去歇,他说因他的神经衰弱,今日又说话太多,到此定会睡不着,月亮也出了丈多高,三人就动身走,走了两三里路时,在半途中就都越走越走不动,疲倦的了,后就到汤家湾歇了。(笔者注:从汤氏祠到毛泽东家有30多里)
八月一日
晚饭后邀集国校同志到吉亲堂开第一次区分部大会,……由润芝主持,到十一点钟才散会。
八月四日(六月十五日)
……晚同润芝到王提坳小毛氏祠(笔者注:即毛震公祠)、民校开会,十二点钟时才返。
王淑兰回忆:毛泽东经常是通晚不眠,有时只睡个把两个小时,在楼上经常开会到深夜,晚上还搞些山歌、白话书看,调济精神。
1925年在韶山,毛泽东还遇到过几次危险,一次是张有成、毛福胜打轿子送他到杨家庄开会,在关公桥正碰上大兵,对方问:“抬的什么人?”答:“抬的郎中!”“放下来看看!”“我家病人病得十有九分,耽不得!”抬起就走了。
另一次,成胥生要他的佃户谢子藩带路去捉毛泽东,谢是农协会员,认识毛,快到上屋场时,他看见毛泽东站在南岸坪上,就装着不认得,问:“你看到毛润芝没有?”毛答:“我刚才看见他站在屋门口。”团丁一听,一窝蜂跑到上屋场,毛泽东便趁机走了。
最大的一次追捕是省长赵恒惕亲自过问的。毛泽东在故乡针对成胥生等封建势力的斗争引起了这位团防局长的恐慌和仇恨,他一信告到省政府,赵恒惕即下令湘潭县派兵捉拿毛泽东。此事为县议员郭麓宾获知,即迅速让其侄儿连夜送信到韶山,时在农历七月初十,那日毛泽东正在谭家冲开会,信从上屋场送到毛泽东手中,他即用开水泡了点饭吃了,又向毛贻全借了13块光洋,王淑兰给他叫了顶轿子,抬轿的是邹汉生、邹建勋兄弟和毛泽东的邻居毛福胜,正走到湖堤沟磨楼时,毛泽东看到远远地来了一路人,即下轿跳到山里……毛泽东躲在草丛中,听得兵丁议论:“毛润芝啊毛润芝,今天看你跑到哪里去!”
毛泽东却不慌不忙地到如意亭,还开了个党支部会,布置了工作,大家催他快走,他这才经宁乡道林到九江庙上船,顺流而下来到赵恒惕的眼睛底下,之后“间道入粤”去了广州。
关于这段险情,当时与毛泽东在场的郭运泉回忆:
七月初十那天,二百到三百人,在张家湾开会,开会开到下午三点。郭鹿宾(湘潭县议员)……在县长办公室桌上看到了赵恒惕的密电。上写着:立即逮捕毛泽东,就地正法。他立即退出县长办公室,写信交给侄儿郭士奎(在此地当炊事员),叫他连夜送给毛主席,主席拆开信看,我也在旁边看到,信上写着:“泽东兄,事急,事急,省里密电拿你,务希在今晚离开韶山”,在“事急事急”旁打了很多“*”,表示很紧急。
接信后,毛主席和我马上离开会场,当时主席在开雪耻会,他已发言,后由庞叔侃主持会议,主席由会场先回家,把文件、书籍、会议记录清理好,还有《向导报》、《湘江评论》清好,捆好,由毛福轩、毛旭梅送到我家,是时晚八点,提了盏马灯,茶也没喝,主席说:“这些东西放在你家里。”我说:“是否送到雪耻会?”主席说:“不行!由你私人保管。”还说:“我走了,由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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