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湘赣两敌再“进剿”  龙源口一战定乾坤

    五斗江、草市坳两次大捷沉重打击了反动派嚣张气焰，为根据地开创了革命斗争的新局面，湘赣边界的斗争一浪高过一浪。
   
    面对边界斗争的浩大声势，国民党反动派惊恐万分。
  
    1928年6月，蒋介石再令江西、湖南两省政府联合发兵进攻根据地。
   
    6月中旬，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命二十七师杨如轩部剩下的八十、八十一两个团和第九师杨池生部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个团，共五个团，由杨池生任总指挥，向根据地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湖南敌军吴尚率第八师也由平江调防攸县，与江西两杨部队对根据地形成夹击之势。
   
    杨池生与杨如轩都是朱德云南陆军讲武堂同学，杨如轩小朱德九岁，杨池生小朱德十二岁。
   
    杨如轩已经吃过朱德两次苦头，提醒杨池生道：“池生，如今的玉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玉阶了，我们要小心为上呀。”
   
    杨池生道：“如轩兄，怎么吃了两次败仗就怕成这样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太放心上。朱德的打仗方法我还不了解？放心吧，这次定当为你雪耻。”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红四军决定避其锋芒，再次撤出永新，退回宁冈。
   
    面对两省敌人的联合夹击，毛泽东、朱德召开前委会议。
   
    会上，有的同志认为，敌人虽然强大，但是我们只要和敌人打游击，定能如五斗江、草市坳一样击败敌人。
   
    有的同志认为，我们以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取得胜利，现在敌人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肯定会提高警惕，我们也就无法做到出其不意。
   
    有的同志认为，既然无法做到出其不意，那就和敌人硬碰硬，打阵地战，我们现在正士气高涨，必定能击退敌人。
   
    各种观点讨论异常热烈，但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伍中豪和拄着拐杖的张子清在凳子上窃窃私语。
   
    毛泽东见状，问道：“豪子，子清，你们有什么看法。”
   
    伍中豪和张子清对视一眼，张子清道：“豪子，你来说吧。”
   
    伍中豪站起身来道：“刚才和子清在讨论，敌人有过教训，单纯游击战肯敌人不会上当，如果阵地战，我们也必须速战速决，可两省的敌人力量是我们数倍，枪支弹药武器装备远胜与我，阵地战别说速战速决，就连能不能取胜都是未知数。”
   
    其他同志一听，都道，难道这仗我们就没法打了？
   
    毛泽东笑道：“大家别急，豪子和子清刚才偷偷讨论了这么久，话肯定还没说完，子清你说对不。”
   
    张子清站了起来，毛泽东赶快道：“你脚受伤了，坐，坐，你坐着说。”
   
    张子清只好重新坐下，道：“刚才豪子说，这次游击战效果肯定不好，游击战又难有取胜把握，能不能把游击战和阵地战结合起来。”

    “结合起来？怎么结合？”众人纷纷道。
   
    毛泽东道，“豪子，子清，你们详细说说。”
   
    张子清道：“豪子，你来说吧。”
   
    伍中豪道：“毛委员，朱军长，这次阵地战是不可避免的了，力量对比上我们确实是处于劣势，但是我们可以分而治之，分化敌人力量。”
   
    “好办法。”毛泽东一拍大腿。“我们可以将两省敌人割裂开来，这样敌人力量就分散了，豪子你继续。”
   
    “敌人两省力量，湖南敌人更远，江西敌人就在永新，离的近，那么我们可以先集中力量对付江西敌人。”
   
    “那湖南敌人呢？我们进攻江西敌人的时候，湖南敌人肯定会来支援。”
   
    “对于湖南敌人，我们只要监视住动向，不去主动攻打。不过我们必须赶在湖南敌人大举进攻前消灭江西敌人，否则容易遭受两省敌人联合夹击。”张子清补充道。
   
    “快速消灭江西敌人谈何容易，现在敌人仍然集聚在永新城里。”
   
    “我们可以再次引诱江西敌人出城，然后快速消灭敌人，湖南那边必须派精悍部队牵制、监视敌人，为消灭江西敌人争取时间。”朱德道。
   
    袁文才忽然道：“毛委员，我们在正面进攻的时候，可不可以想办法出其不意端掉敌人指挥部？”
   
    “妙，文才同志，你和豪子的办法结合起来甚妙，我们用游击战引诱江西敌人出城。而消灭江西敌人，用阵地战牵制敌人大部队，用游击战消灭敌人指挥部，游击战阵地战相结合。湖南那边，随时监视、牵制湖南敌人，保证快速消灭敌人。豪子，文才同志，你两这两战合一的方法妙啊。”毛泽东道。
  
    朱德道：“杨池生不如杨如轩谨慎，引出江西敌人容易，但如何限制湖南敌人不会快速加入战斗，这可是个大问题。”
 
    王尔琢道：“毛委员，朱军长，我去负责牵制湖南敌人。”
  
    毛泽东道：“尔琢，你和朱军长负责消灭江西敌人，我和豪子负责牵制湘敌。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你们也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哟。”
   
    张子清道：“毛委员，我也一同前去吧。”
   
    朱德道：“子清，你脚伤不便，医生说你还在用药呢。”
   
    张子清道：“我伤不在要害，没事。”
   
    毛泽东道：“子清，你安心养伤，伤好了后，仗还有的打。”
   
    经过两天的详细讨论，作战计划布置完毕。
   
    6月21日，袁文才、王佐率部朝酃县进发，做出攻打湖南的样子，引诱二杨部队进攻宁冈。
   
    同时，毛泽东、伍中豪带领三十一团三营到达永新、湖南交界处发动群众，监视牵制湖南敌人。
   
    朱德、陈毅、王尔琢按计划带领主力到达宁冈新城，静待湘赣两敌消息，随时做出对策。
   
    二杨得知袁文才部朝湖南前进，决定杨池生率一个团坐镇永新城，一个团机动，杨如轩任前线总指挥，率二十五、二十六两个团经老七溪岭、二十七团经新七溪岭进犯宁冈。
   
    永新群众发现敌人的行动后，立刻告诉毛泽东。毛泽东马上派人前往新城，把情报告知朱德。
   
    袁文才那边的消息也传到新城：湖南敌军并无行动迹象。
   
    朱德、陈毅、王尔琢分析两处情报后断定：湖南敌军暂时不会进攻根据地，红军现在可以集中所有兵力对付准备来犯的赣敌三个团。
   
    6月22日，正是端午节，朱德在新城召开军委扩大会议。
   
    回到新城的袁文才提出：湖南敌军没有行动迹象，干脆三十二团全部回撤宁冈参加战斗，由毛泽东、伍中豪率三十一团三营负责继续监视湖南敌军。
   
    朱德等人经过讨论，认为江西敌人虽然比湖南敌人弱，但敌人是五个全编制的团，无论从人数上还是武器装备上，我们都处于劣势，而且我们还要分兵监视湖南敌人，劣势更为明显，因此决定同意袁文才部队回撤。
   
    新、老七溪岭的两条石阶路是当时永新通往宁冈的交通要道，是两军必争之地。
   
    红四军虽然有四个团，但所有力量尚不足以支撑一次师、团级部队作战。
   
    新、老七溪岭的战斗，红军几乎所有部队集中在这里，并且是硬碰硬的阵地战，主力对主力，无法以巧取胜。
   
    而国民党军作为主攻方，有着优势兵力、精良装备，而且有足够的准备时间、足够的精力去打一次有足够胜算的战斗。
   
    这一战是井冈山根据地成立以来最难打的战斗，是红军与国民党军队的第一次正面遭遇战，是红四军最不愿意打但必须打的战斗。
   
    6月23日凌晨，朱德率领红军之二十九团、三十一团一营为了占领防御阵地，提前不到半个小时抢占了新七溪岭的制高点，甚至连工事都来不及修筑。
   
    而二十八团因路途遥远，晚到了一步，让国民党军占据了有利地形。
   
    在这种紧张的态势下，红四军就不得不一改过去的游击战法，也不是普通的阵地战，而是山地攻坚战。
   
    这种战法，对于兵力、武器等方面均处弱势的红军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新七溪岭的战斗首先打响。装备精良的敌二十七团在第九师参谋长兼旅长李文彬的指挥下，从龙源口登上了新七溪岭，朝朱德指挥部望月亭方向袭来。
   
    胡少海带领红二十九团发动攻击。但二十九团是湘南农军，枪支不多，武器太弱，根本抵抗不住有“江西最狠的部队”之称的敌二十七团的进攻，节节败退。
   
    所幸陈毅安率领三十一团一营及时赶到，迅速组织火力，与二十九团一起将敌军打了下去。
  
    但是敌人凭借优势火力，集中七八挺机枪，再次发动进攻。敌人密集的火力压得红军抬不起头，敌军趁势发起冲锋。
  
    在望月亭指挥的朱德眼见形势危急，立刻冲出指挥所，跑到最前线，提起一把机关枪朝敌人扫射，大声命令：“把敌人的机枪打掉。”
   
    敌人的子弹把朱德的军帽打穿了，他也浑然不觉。
   
    班长马义夫跳出战壕，朝敌人机枪阵地奔去，利用树林的掩护，时而匍匐前进，时而跳跃前进，很快接近敌人机枪。
  
    马义夫扔出几颗手榴弹，“轰隆”一声把敌人机枪炸哑，而自己也中弹倒下，昏倒在地。
  
    朦胧中马义夫又听到敌人机枪“哒哒”作响。
  
    原来，敌人还有一挺机枪没被炸掉，正吐着火舌射向红军战士。
  
    义夫手中已经没有手榴弹，于是忍着伤痛，朝山坡上爬去。突然，马义夫使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抱住敌人的机枪，用身体顶住枪口，壮烈牺牲。马义夫用身体为红军赢得了冲锋的时间，战士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再次将敌人赶下山。
   
    此后，敌人虽发动多次冲锋，但是阵地仍然在红军手中，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敌指挥官李文彬没想到武器如此落后的红军打得如此顽强，心里生起阵阵寒意。
   
    老七溪岭那边，二十八团因为长途行军晚来一步，高处的有利地形被敌人先头部队占领，二十八团陷入被动局面。
   
    战斗打响后，敌人凭借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二十八团数次冲锋都无功而返。
   
    上午11时，敌人的部队不断增加。如果不攻下山头，别说山下二十八团的安危难保，就连新七溪岭朱德部队都要被敌人前后夹击。形势非常危险。
   
    趁着中午敌人休息，王尔琢在山下召集干部开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作战方案。
   
    一营营长林彪道：“新七溪岭那边枪声越来越密集，看来二十九团那边战事吃紧。我们这里也是非常难攻，要不，我们这里撤出战斗，敌人在这里猛烈攻击我们，我们就去莲花，和敌人换个防。”
   
    三营营长肖劲道：“怎么可以撤出战斗？亏你想得出。我们撤出，二十九团那边不就腹背受敌了？那边可就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