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朱毛大会师  中豪整军纪

    1928年4月底，朱德率南昌起义和湘南暴动队伍到达宁冈砻市，和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胜利会师。
   
    5月4日，农历三月十五，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会师庆祝大会在龙市广场胜利召开。
  
    巍峨的井冈山像被水洗过一样，稻田翻开的土地散发着阵阵清香，太阳暖暖的照着，溪 流盈盈闪光，山清水秀水的砻市，今天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在南边的一个草坪上，有 一个用门板和竹竿搭起的主席台，台 上写着“庆祝两支部队胜利会师大会。”
   
    一大早，宁冈各地的乡亲陆续进入会场，大家按用石灰画好的范围席地而坐。
   
    上午10时许，会师的部队一万多人进入会场，军民欢呼雀跃。
  
    10点30分，主持大会的何长工用铁皮喇叭大声宣布：“大会开始。”会场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陈毅首先上台宣布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成立，并宣布了军部领导名单：军党代表毛泽东，军长朱德，参谋长王尔琢，士兵委员会主任陈毅，第十师师长朱德，党代表宛希先，第十一师师长张子清，党代表何挺颍，第十二师师长陈毅，党代表邓宗海。伍中豪任十一师31团副团长兼3营营长。（因张子清掩护朱德上山时脚受伤，十一师师长由毛泽东代理。）
   
    随后，朱德和毛泽东相继发言。
   
    朱德道：“秋收起义、南昌起义的部队终于会师了，这是一件大喜事，而对敌人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我们要继续扩大我们的根据地，让敌人更痛苦。现在我们的力量壮大了，我们军民一定要团结一致，保卫我们的红色根据地。”
  
    毛泽东说：“虽然敌人的力量现在仍然比我们强大，但是敌人有自己的弱点，而我们有马列主义这个强大的武器，有群众的支持，任何来犯之敌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不仅仅要守住井冈山，还要到敌人地盘上去解放被压迫的工农群众。”
  
    毛泽东番话，把大家说得心花怒放，笑声一片。
  
    大会一直持续到下午１点才结束。
  
    大会结束后，为了犒劳大家，毛泽东特意命令军部经理杨立三带人宰了十多头肥猪，让每个干部战士都打上一顿牙祭。
  
    全军营以上干部，聚 集在砻市一间大厅屋里，′ 分成四桌，菜肴和战士一样，窝笋炒猪肉，二盆豆腐汤，两 碗野山菇，
   
    坐上上首席的毛泽东和朱德 共同主持宴席 。毛 泽东特意点名向朱德介绍伍中豪 :“玉阶兄，这位伍副团长乃黄埔军校全优学员，酒量很大，他 对我们革命队伍可是立了大功的人，陈浩叛变就是他 最早发现的 。”
   
    伍中豪走向前来，端 上一碗“冬水酒 ” (米酒经冬天浸酒，酒 劲比米酒大 )，双手握着，向朱德和毛泽东敬去，然后一饮而下。
   
    伍中豪敬完酒，笑嘻嘻对朱德说 :“军长，我是你大舅哥，我应叫你妹夫呀 !”
   
    “啊 ?” 朱德摸摸后脑壳，憨 憨一笑道：“对 !对 !”
   
    见毛泽东愣着，伍中豪解释道：“毛委员，朱军长在我老家耒阳娶的夫人伍若兰，比我小一岁。”
   
    毛泽东东爽爽大笑 :“豪子哟，你 这是和玉阶兄攀亲呢 !”
   
    一个面目瘦削的干部，立正向毛泽东、朱德敬酒，朱德向毛泽东介绍道 :“润芝，这 是二十八团一营营长林彪，和豪子一样，也是黄埔四期，这小子会打仗，在 耒阳敖山庙，他 率一个营，在 地方赤卫队配合下，击溃国民党兵一个团。”
   
    毛泽东东上下打量一眼林彪，见他还有腼腆，就 笑道 :“林彪，不要拘谨，革命队伍是一个大熔炉，你 一定会和豪子一样成为我们红军里的优秀指挥员。”
  
    湘南暴动的队伍来到井冈山后，弹 丸之地一下子屯兵上万，加上后勤人员和一些年纪较大的地方农运干部，偌 大的井冈山地区一时热闹非凡，革 命势力一片红火。
   
    但是，穷山僻壤的井冈山本身居民稀少，田土有限，因此部队的给养成了问题，幸好时令进入了春天，漫 山遍野的竹厥菜、野面薯、山菇，成 了红军的饭桌佳肴。
   
    尽管如此，部队依然过着饥饿交迫的生活。
   
    作为最先在井冈山落脚的红 31团，早在年关时节就从一些周边地区打土豪筹集了一批粮食，隐藏在宁冈西南的一洞里，由 一个排的战士守备。
   
    因团长张子清受伤，其粮食调拨权由副团长伍中豪和党代表何挺颖直接掌握。
   
    一般情况下，红 31团 每天只调拨七担谷，团炊事班派人统一辗成糙米，再 按人手一天每人四至五两份量发放。
   
    这样的生活对于行军打仗的战士们来说是出于半饥半饱，但比远途跋涉而来的湘南暴动动队伍强多了。
   
    有一天，朱 德军和毛泽东党代表来 31团 看望战士，恰好遇上吃中饭，伍 中豪便命炊事班准备了一大盆大米饭，另外炒了盘葱花鸡蛋，弄了碗腌辣椒蒸米粉，又炖了一锅鲫鱼。
   
    朱德和毛泽东吃得有滋有味，连 称好吃好吃。
   
    特别是朱德的警卫员，吃得直舔口水，满脸红润。
   
    朱德盯着他笑着说 :“小鬼，打牙祭啦 ?” 
   
    警卫员擦着汗，忙不迭接茬 :“是咧、是咧，我 们一个月未吃上这样一顿好饭了。”
   
    听到朱德警卫员的话，伍中豪和何挺颖都愣了。
   
    一旁的扬立三连忙接着说，自打两支部队会师后给养一直是个问题，一 则井冈山地区人烟稀少，土地贫乏，二则眼下青黄不接时期，三则敌人经济封锁，部 队生活难以保障。”
   
    “一定要想办法 !” 毛泽东盯着杨立三，脸 色凝重，手上烟卷 冒着袅袅青烟。
   
    伍中豪站起来，坚 定地说 :“毛委员、朱军长，咱们革命人不分彼此，我们 31团 还有点屯粮，我马上派人送到其他团去，先帮大家渡过难关再说。”
   
    朱德霍地走向伍中豪身边，双手握着他的手，：“豪子，太谢谢了，辛苦你们31团了。”
   
    伍中豪幽默道：“朱军长，上级谢下级，大人谢小人，不敢当呀 !不敢当。”
   
    当天下午，伍中豪亲自率领警卫员，去屯粮处调粮，谁知团经理处主任杨至诚听说副团长要往其他团队调粮，急得冷汗直冒，拦住伍中豪，嚎叫起来 :“副团 长，我们的粮食刚够全团勉强渡过缺粮期，如 果再往其他部队调稂，誓 必造成缺粮，届 时，31团上上下下都会骂我 !”
   
    伍中豪见杨至诚阻拦他调粮，知他一心为31团着想，于是道 :“先执行命令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然后转身对警卫员说 :“去，找何党代表把全团带到这里来，我 有话要讲。”
   
    傍晚时分，红 31团 全体官兵云集到了屯粮处，伍中豪将队伍集合来，他 和何挺颖站在队伍前面由他讲话。
   
    伍中豪用宏亮的声音说 :“同志们，咱 们工农革命军是穷人的队伍，要 想打垮国民党反动派，必 须精诚团结 ;如 果连内部都不能拧成一股绳，那 么何谈成功，何 谈革命胜利。”
   
    接着，伍中豪将红军当前面临的困难作了一个详细介绍。
   
    最后，他慷慨陈词 :“同 志们，31团不是特殊团，吃饭不能和其他的几个团两个样，今后，我会建议毛委员将全军的给养统交军经理处直接管理，这样我们处能上下一盘齐 ！”
   
    不久，红 31团 屯粮处果然由军经理处杨立三派人接管了，军官兵私下里都称赞伍中豪团长顾大局。
   
    不少经历了这 一时期老红军，后来流泪说，如果不是伍中豪 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那个难关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 
   
    即使如此，“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那个也当粮 ” 仍是红军官兵生存的现实环境。
   
    毛泽东曾经想过让红军帮助老百姓种粮，然后再支援自己的后勤保障作法，但 通过调查，发 现井冈山水田旱土都少，又在高山狭谷里，且 散散落落不成片，难以让红军实行自己动手耕种的计划。唯 一的 补给办法，就 是派部队深入到攸县、资兴等产粮区去购买或奇袭土豪劣绅家，筹一点粮食。
  
    1928年 5月 中旬，在 毛泽东的建议下，红四军召开团以部会议，研究部队的生存和发展问题。
   
    王尔琢在会上发言，应该派人潜入到富庶的地方去打土豪，再把银元集中起来，再派人到井冈山周边地区各百姓家中购粮。
   
    军经理处长杨立三和军需处处长余贲民觉得，这方法虽好，却不现实，井冈山方圆一百多里，老 百姓均系山民，靠山吃饭，他们自己也要靠弄点山上的产品去卖钱换粮食，哪 里还有剩粮去卖给红军呢 ?
   
    他们的一番话使与会者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 伍中豪站起来。他一站起来就意味着要讲话。
   
    毛泽东微 笑说 :“豪子，你 这军事干部难道也懂得后勤工作不成？”
   
    "毛委员，我 不懂 !” 伍中豪回答得很干脆。“但是，杨立三同志和余贲民同志既然摆出了我们红军目前给养的难题，那 我们就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以减轻队伍压力。比如，我 们可不可以将部队分散去发展 ⋯  ”
   
    “这不合适吧？” 伍中豪的话音未落，陈毅就起来反对。
   
    另外几个指战员，他们认为，咱们井冈山一下聚集了这么多人，根据地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如果分兵去发展，可 能会前功尽弃。
   
    31团党代表何挺颖却支持伍中豪的主张，他用宏亮的陕西话道，“同志们，伍中豪同志所说的分散发展，不是落在分散二字上，而是落实在发展二个字上，我 认为这是可行的 ⋯⋯ ”
   
    "啪 !啪 !” 毛泽东独 自鼓起掌来。
   
    朱德望着毛泽东，缓 缓地说 :“老毛，你 也支持分散发展 ?”
   
    毛泽东潇洒地扬了扬头，笑着说 :“我确实支持分散发展这一主张，但是，我 不赞成大规模分散，而是从战略上考虑，让 湘南上井冈的一些农军及其家属，有 组织地回到湘南去，其 目的一 是减轻井冈山供给压力，二 是可以在湘南寻求更大的发展，扩大革命影响。”
   
    朱德、王尔琢、陈毅等人一听毛泽东分析，双手赞成。
   
    经过讨论，会议最后决定，5月底，部分湘南部队由黄克诚、邝庸等率领6000余人返回湘南打游击，井冈山只留下28、29、31、32四个团，这样，井冈山上的后勤保障得到改善。
   
    这批离开井冈山返回湘南的农军，因为敌人反动势力强大，湘南革命的发展受挫，但仍然保留了革命的火种。到 1937年 国共重新合作时，这 支队伍3O0多 人，被编入新四军特务营。
   
    在井冈山斗争初期，红 军纪律仍存在一些松懈现象，虽然毛泽东极为重视这一问题，但在基层连队，官 兵作风拖沓随处可见，特别是一些从农村入伍的战士，睡懒觉，不出操，不讲卫生的风气仍“蔚然成风 ” 。
   
    作为黄埔军校毕业生，伍中豪很看不惯这种风气，他向毛泽东建议，要 改变这种 农 民习气，军 队就是军队，不 仅要有良好的纪律，而 且要有过硬的军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