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野兮稼穑之家园, 万代子民兮赖以之延年。 粟谷杂物兮壮身之精液, 皇室百姓兮不离之宝典。
农夫苦兮谁所念, 面向土兮背朝天。 地藏金兮仓储满, 粮盈门兮国民安。
锄头犁耙承大业兮, 农夫泥腿挽狂澜! 锄头犁耙承大业兮, 农夫泥腿顶青天!
——篇头诗
(A)
几乎在同一时间 有两双眼睛聚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神仙偷偷下凡 那个地方是人类的产床 那里肥沃 植被茂密 勃勃生机 锄头、犁耙、牛鞭组成交响
用汗水灌溉四季心曲 一个叫农夫的历史老人 生产着华夏滔滔精液
一双眼睛在南方 在湘江 在赣水 在长沙 在衡阳 在稻谷与油菜的芬香中穿行 与赤脚的农夫掐指计算亩产 与佃农算计税赋 脚步仗量田垄 双手抚摸孩子的头顶 梦想用一条绳子把散乱扎起来 再交给他们长矛或铁铳 在大道上迅跑
一篇阶级分析 把个中国解剖得底儿掉 按肚子的大小排成长队 有的专制
有的团结 有的依靠 贫穷的结成一伙 杀向军阀、买办 土豪、劣绅 帝国主义的老巢
另一双眼睛在北方 在长城脚下 在燕山腹地 在开滦矿井 在滦河两岸 天不亮就出门 沿燕山脚下的土疙瘩小路 叩响雪掩风打的柴门 剥开泥土扶起禾苗 打探春天的消息 一篇《土地与农民》 喊出救救土地 救救农民的声音 呼吁革命同志到农村去 拉着火热青年到农村去
解救农民于水火 不眠的烛火下 破衣蓝烂衫结成浩大的洪流 一个新思想 正冉冉 升起
这就是父亲啊 昨天,他还在唐山煤厂 熏着煤烟的硫磺味 翻看乱煤堆里的汗水 工人的血在煤渣里喘息 八小时的工资两角钱 换不来一餐饱饭 干瘦暴起的青筋 被煤包工头榨干骨头 可是,工人并不知道
黑夜为什么黑 哪里是它的尽头
他想把工人从困苦中拖出来
递给他们一条绳子 拉他们上井 然后,再把绳子捆在包工头的脖子上 同黑暗一同死去
这是父亲写的煤厂包工的故事 据说这是新文学史上开斧之作 比大作家夏衍的《包身工》 早了几十年 不是他的笔头好 是他的骨子里流淌着殷红的血
山风吹绿了田野 蒲公英爬满了道路 父亲穿着布鞋拿上雨伞 踏勘土地的墒情 他用绿叶装扮枯枝 用睿智开启晨曦 他用唐诗的风韵召唤春雨 用白话的明了解读炊烟的生冷
他把下地的农夫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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