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遐思
忽培元(北京)
清明节,雨中。在阿蓬江畔,千年金丝楠树下,想起远方安眠的父亲母亲,怀思渺渺。诗曰: 阿蓬江的浪花, 汇入乌江百里长峡。 龚滩古镇, 细雨蒙蒙, 风景如诗如画…… 假若父亲和母亲, 那个修水利的工程师, 和生儿育女的妈妈, 看到这两条江交汇的景象, 那该有多么逸活! 可惜他们没有听到, 乌江画廊的号歌。 父亲一生盼水, 在干旱的陕北, 上游建一座大坝, 河川里修一条长渠, 于是流水润泽了, 农民几千年干裂的口唇, 和板结的土地。 母亲看着笑了, 孕育六个儿女, 长年累月, 所有的辛劳疲惫, 都化作了无声无息的惬意。 父亲和母亲在一起, 总是相对无语。 他们所有的日子, 基本都是分离…… 一个在家中, 里里外外忙碌料理; 一个在烈日严寒的工地, 没日没夜奋击。 高原的冰霜, 染出父亲一头银发, 暗夜中像一盏灯, 照亮寒冷的黎明。 民工们围着他们的忽工, 感到了温暖和光荣。 母亲没有去过工地, 但从父亲粗糙疲惫的脸, 褪色的衣衫, 还有磨穿了垫着水泥袋子的鞋底, 诉说着水利工地, 施工的艰辛苦疾。 于是, 无论粮食多么紧张, 每顿吃手擀面, 总是先给父亲挑一老碗。 她知道, 父亲爱吃硬面, 还喜欢就辣子和生蒜。 那一辈人的爱, 是用行动表达。 点点滴滴的呵护, 如同一针一线, 便纳出一双结实厚重的新鞋。 父亲穿起来, 大步行走在工地上, 不至于忙得忘了家的存在。 我的印象中, 父亲像一个敬业的长工, 终年在黄土飞扬山中奔忙。 正月里出门, 腊月里才回来, 背着一挂包干馍馍, 自己却瘦了好几圈。 据说他是喝开水调点儿盐, 才节省下一块块干粮, 炉盖上慢慢烘干…… 成为我们的“糕点”。 一个威严的关中倔汉, 他对儿女的爱, 是通过要求严厉, 与母亲的细致温柔, 交织成关心的巢穴, 把我们漫长的成长陪伴…… 如今站在几株他乡的名贵树下, 我想到了黄河, 与亲切的黄土高原。 父亲率领民工们日夜奋战, 四十余年修的几十条水渠里, 仍然流淌着他的, 心血与思恋。 我想唱一曲信天游, 献给那边的二老。 愿他们像高原上的洋槐树, 在春风里, 永远绽放出芳香与渴望。
古镇
古镇在山水间默然沉寂, 像我们的老祖父老祖母。 有一天, 下游建起一座水电站。 受阻的 江流淹没了的, 不是古建和石板道基, 而是魂绕梦牵的记忆。 古镇睡去了, 一年又一年。 变成了一个传说, 与几声叹息。 人们的喧闹中, 古镇走远了。 一曲褪色的挽歌终了, 它的儿孙犹在。 表面上它们的模样, 看着很像是一体。 但毕竟不一样呀, 青石板街两旁, 亲密无间的吊脚楼上, 挑夫和厨娘调情…… “巴人汲水”的景象没了, 抬滑杆赶路与拉纤行船的故事, 早年已经终断。 年迈的船工呆坐门前, 白了的胡子翘起, 却艳羡写山画水的少年。 江鱼好鲜, 熏肉饭更甜。 呷一口土人家酿老酒, 就着泡菜呀, 日子胜过神仙。 几声雷鸣过后, 外面落雨了。 雨滴敲打着石板, 如同傩戏开台的鼓点。 川椒突然就变得不辣只香, 阿婆磨的菜豆腐, 成了第一道美味佳肴。 山江和云岫入画更俏丽, 绣娘与画女愈发娇妮。 雨里的芭蕉叶与风中画眉鸟相依, 在画师笔下全都活了。 啊,古镇, 和古镇的后裔, 比古镇还要, 迷人妖娆的你, 游子在远方惦念着故乡的你。
2023年4月5日于西南地区
一、简介:1.我的简介;2. 忽培元新书发布信息集录
二、书画:1.海南写生集;2.海南写生集(二);3.海南写生集(三);4.春天的故事;5.写生图
三、诗作:1.张家港,再起航 ——东华能源巡礼;2.湘西黄金茶 ——四月吉首抒怀;3.董浩的朗诵;4.赏春;5.茫然若失;6.开悟;7.是科学不是迷信——纪念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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