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伟大胜利、历史贡献”主题展览中,有一面向建川博物馆借来的国家一级文物“死字旗”引人注目。旗的正中写着一个斗大而苍劲有力的“死”字,感动了无数观众。那是四川安县的爱国志士王建堂请缨出征前,他的父王者成亲送给他以壮行色的旗,鼓励儿子为国捐躯,奋勇杀敌,马革裹尸,背水一战,再见无期,以旗裹尸,何等壮烈! 。
“死”字的左右两侧写着这样的几行小字:右边,“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左边,“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墨迹淋漓酣畅,字字痛入骨髓,表达了一个普通中国人在民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发出的愤怒呐喊。生死无暇,何惜百死报家国,愿儿守土复开疆,这是何等的胸怀、气度、惨痛和悲壮!
抗日战争已经到了最艰难的阶段。由于武器装备落后,以当时的敌我力量对比,基本上是6个中国军人,换一个日本军人,对于中国人来说,战场更像是绞肉机,上战场就意味着死亡。一个“死”字,蕴含多少民族恨爱国情啊!当年的英烈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国破山河在,“死”字旗就是最好的佐证。众人无不为旗帜上的文字震撼鼓舞,短短数字,抵得上雄文万丈。寥寥点墨,淌开了血泊中的生路。父亲制死字旗让儿去为国家,为民族洒尽最后一滴血。
从军后的王建堂,没有让父亲失望,他带着死字旗先后参加了武汉会战、鄂西会战、大洪山保卫战、常德会战、长沙会战等大小战役数十次。虽屡立战功,但战场的残酷,令他毕生难忘。当年和王建堂一起请缨抗日的同乡,绝大多数都战死沙场,由于作战勇猛,他自己先后两次获得战区长官部授予的甲级勋章。也先后四次负伤,而每次都是用“死”字旗裹缚。他会把沾满鲜血的旗子收藏好,说这是活着回去后对老父亲最好的交代。死字旗原件已遗失 精神永流传。
抗战胜利后,王建堂活着回到了家乡和父亲团聚,但那面沾满鲜血的死字旗却在战场上丢失了。如今,这面珍藏在建川博物馆的死字旗,是王建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凭着记忆复制的,虽然只是一件复制品,但它依然在向人们讲述着,中华民族所经历的那段苦难与悲壮的岁月。
九一八事变、 七七事变后,半壁江山的沦陷点燃了国人心中的悲愤,无数川军将士踏上了出川抗战的漫漫征程。 上到领导人下到一员列兵,均强调以死报国以血肉再造中华,不是说那时的中国有类似日本的武士道向死精神,而是局势现实如此。面对不可战胜之强敌,为国家民族计,唯死而已。
国仇家恨,作为中国人永远不能忘记!贫穷落后就要挨打,富国强军才不受凌辱;弱国无外交,一切侵略只有用正义的战争去阻止,这是硬道理。抗战时期,川军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是今天的我们所不可想象的。据统计,川军出川达300万之众,伤亡64万!参战人数、伤亡人数皆居全国之冠。约为全国抗日军队伤亡总数的1/5。
按说四川是大后方,抗战血拼的前线离他们还很远很远,他们完全可以奉行“静观待变,保存实力为上”之一贯策略作壁上观。但是,他们没有,川军在四川省主席刘湘的感召下,请缨出川抗日。这支川军知耻后勇,以“失地不复,决不回川”的决心,打出了“无川不成军”的威名。川军的足迹遍布了全国的抗日战场,几乎所有的对日大会战中,都有川军将士慷慨赴死的身影。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中华大地上处处燃起抗日烽火,疯狂残暴的日本法西斯最终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也走向了注定要失败的命运。
说起这川军,以前的《抓壮丁》、《傻儿师长》等电视剧给人留下了很不堪的印象。四川军阀本身就是“袍哥”的翻版,他们各自把着大大小小的“码头”,平时间称兄道弟礼尚往来,却为了扩充势力争夺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今天是饮血誓盟两肋插刀的生死弟兄,明天便反水他投六亲不认刀兵相见;战场上两个正打得昏天黑地,城头公馆里两家的太太小姐聚在一处吃喝玩乐其乐融融。正如四川军阀史专家任一民先生所言:“保住四川这块地盘不被他人吃掉,是他们奉行的最高政治原则”。
辛亥革命以来,无论是对外省军阀还是对中央政府他们都是按这一原则行事的,因而成为蒋介石最难对付的地方势力。但在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候,他们却摒弃前嫌,团结一心,悲歌慷慨,易水送别,碧血丹心,横戈立马,持劣质的装备抵御着强大的日寇,舍家为国成为民族的行动自觉,也成为抗战中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于是就有了击毙日军第十五师团长酒井中将的“樊哈儿”、于是就有了血战台儿庄死守滕县的王铭章将军、于是就有了弹尽援绝,自杀殉国的饶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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